第三六三章、宋春城

路边的石头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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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爬山涉水,穿林越野,铜头将龙飞背在背后,不眠不休的从山中跋涉而出,几天时间以来,肚子饿了便从沿途的各种果树上摘下果子充饥,渴了便饮山泉。()

    这几天来,龙飞却还是那样昏迷不醒,只是脉息却渐趋平稳,呼吸逐渐变得悠长,一呼一吸之间竟然是常人四五倍的时间。本来被闪电炸得如刺猬一样的直耸向天的长发也逐渐变得柔软,披于两肩,皮开肉绽的双手在这几天也逐渐愈合,到现在也只剩下了一道红红的血痕,身上被闪电炸得如芝麻糊一般的皮肤,此时也逐渐恢复成了古铜色。

    看来龙飞虽然处于昏迷状态,身体机能却还是正常动行,甚至比起正常人还略为超过,正如果是正常人,甚至一般武者身受如龙飞这样的伤,没有十天半个月甚至更久,都不可能恢复,而龙飞却只是几天时间便已差不多复原了,叙天功确实厉害。

    “山里的姑娘哟,水灵灵……”一阵歌声突然从林子外面传来,接着是马嘶声及车轱辘辗过地面的声音传来,这声音如此亲切,让铜关差点要哭出来。

    虽然有了一个方向,但一个人不停地在这种深山密林之中奔跑了几天时间,不但没人说话,还背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那是一种如死一般的寂静,山中动静越大便越觉得寂静,心中那种焦急彷徨,只有亲身经历过的铜头才知道其中的恐怖,那里铜头便想就算是来一个木家的人,也好过这种一个人的焦急彷徨的寂静。

    骤然听到歌声,铜头只觉得无比的亲切,此时就算是木青去而复返,铜头也只会觉得木青可爱而不是可恨了。

    铜头将龙飞从背后挪到了身前,双手托着,加快了速度向着林外奔去。

    穿过树林之后,一条宽阔的道路突然出现在了铜头的面前,这是一条可容四辆马车并行的大道,道路绕着山脚,直达看不到的尽头。

    此时从路的另一头,正有一辆马车“轱辘”而来,车上堆满了干草,药材及粮食,车辕位置坐着一个满腮胡络的青年汉子,正瞪着眼睛大声唱着:“长长辫子圆脸庞,高窕身材细腰身……”

    “嗖……”

    铜头抱着龙飞一下子从林中窜了出去,站在路中间,大声喝道:“停下!”

    “嘞……”

    青年汉子赶紧勒住马儿,马车又在地上滑行了一段,才刚好到达铜头面前停了下来,马鼻呼出的热气都喷到了铜头的脸上。

    “不长眼睛啊!没看到有车通过吗?想死走远一点,别在我面前!”青年汉子呼地从车上跳了下来,满脸的凶恶,手指都要点到了铜头的鼻子上。

    铜头看也不看青年汉子,绕过他走到马车旁,拔开干草及药材,将龙飞放了上去,自己也跳上去,右手霍地拔出长刀,左手却从身上掏出一锭银子。

    “送我去最近的城镇,给你这个,不然就给你这个。”铜头先伸伸左手,然后左手缩回再将右手伸出,粗声道。

    青年眼睛马上眯了起来,似笑非笑地看着铜头,突然伸手指着铜头的右手长刀道:“你确定要将它给我?”

    铜头一凛,眼睛马上眯了起来,眼光如针一般看着青年汉子。()

    “不过!”突然,青年汉子又笑起来:“我还是先送你到宋春城,再要你那把大刀!”

    ****

    东大陆上有九个国家,还有其他无数的各种各样势力,大到可以抗衡一国的大兵团,这些可以抗衡一国的势力一般都占着一个大城,依靠大城的坚固对抗来犯的敌人,如朱雀兵团据流沙城抗衡禁秋国,小到只是一族一姓一家之力,如木家、贾家,或一般的家族,虽然只是一姓之力,却也能让一国都有所顾忌。

    只不过,不管这些势力如何庞大,却还是不敢与九个国家直面作战,这九个国家之所以被称为国家,不是被称为某个势力,只因他们的版图都不象那些势力一样,只是占据一城一地,而是都有一定的范围,人口众多,城池从多,比如九个国家最小的禁秋国,不但有一个可与流沙城抗衡的蒙秋城,就是禁秋国的都城付必在整个大陆也是有名的大城。

    但是,提起大陆上最大的国家,却还是以大食及云顿居首,大食是现在的强国,而云顿是曾经的强国,两者版图相差不多,实力也相差不多,并且两国现在都是权臣摄位,国王只是成了象征。

    两国唯一不同的是,大食在申志军挟天子以命诸侯政策的强有力控制之下,还是铁板一块,并未出现叛乱;但云顿不同,云顿除了国都彩云城周围的一些城池还在国家,或者说还在国师雷虎的控制之下,其他的城池却早已被私人占据了,除了名义上的属于云顿国,其实这些城池早成了一些城守或者郡守的私有领地了,或者成了一些原来就势力强大的家族领地,宋春也是一样。

    宋春,云顿国屈指可数的大城之一,云顿四季之城,宋春、宋夏、宋秋、宋冬,成一条直线一般排列于云顿国南部边境的必顿河之旁。

    只是四季之城名声虽大,但四城之间实力却是参差不齐,这其中以宋春的实力最强,宋夏与宋秋居次,宋冬实力最弱。

    宋春城便如流沙城一样的位置,都是位于一国之最东端,并且都是面临大海,抗击着从大海而来的敌人。

    宋春的现任太守朱然并不是宋春原来的太守,他原来只是宋春城中的豪族,在宋春城担任要职,却机缘巧合之下,竟然就成宋春城的太守。

    叶国明------用马车载铜头及龙飞两人入城的青年汉子名字叫做叶国明,这叶国明非常健谈,据他所说,他是宋春名医叶景仲的侄子,这次出城就是为自己的叔叔收集药材,因此铜头找人可找对了,在宋春如果他叔叔治不好的病,那整个宋春城就也没人能治得好了。

    也不知这叶老先是真正的名医,还是自己侄子吹出来的名医,反正铜头是半信半疑,反正进入宋春城也是要求医的,铜头现在是姑且信之。

    “被雷劈!这病也够奇怪,看来龙飞兄弟此病也是天下独一份了。”叶国明将手从龙飞的手腕上拿开,轻声苦笑道:“不过,龙飞兄弟脉象平稳,应该没什么事,铜头兄弟也不必焦急!。”

    铜头点点头,他自己虽然不懂医,但通过内力的感应,却也知道龙飞的情况确实如叶国明所说,只是未见到龙飞醒过来,铜头便不会放心,因此焦急是在所难免的。

    两人一路交谈,很快便进入了宋春城。

    在经过城门之时,看到守门士兵对叶国明的叔叔,那位在叶国明口中被吹嘘得绝世无双的老名医的尊敬,一看到是叶府的马车便马上放行,连马车上的铜头和龙飞也不再盘查,这令铜头又多出了几分希望,这个叶老先生看来不只是象是叶国明吹出来的神医。

    一进入宋春城,给人的感觉便是这里除了繁华美丽之外,最让铜头惊讶的是他看到了街道的欢乐升平、仿佛战争的硝烟从未弥漫到这里。

    如此气氛,倒是让铜头那因担心龙飞而焦躁的心情竟莫名的逐渐平静下来。

    “到了。”叶国明将马车停在一个大院门前,跳下马车,将缰绳交给看到叶国明便急忙跑上来的家丁,对铜头道:“这里就是叶老先生的府第。”

    铜头将龙飞抱下马车,抬头一看,只看到面前一座普普通通的院子,就好象是一位官员退休后隐居的府第,黄色的围墙之内,可以看到里面的那绿瓦,翘檐,屋脊上装饰的各种吉祥神兽,再低一点,在宽阔的大门上面有两个黑色古朴大字“叶府”,两个字银钩铁划,意趣溢然。

    叶国明带着铜头抱着龙飞在门丁恭敬的目光之中走进大门,穿过庭院,来到一个房间之中。

    “将龙飞兄弟放在那个躺椅上。”叶国明指着一张放在房间正中的太师椅道:“你们先在这里等吧,我去请叔叔过来。”

    铜头将龙飞小心的放在躺椅子上,自己也在旁边的椅子坐下,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自龙飞昏迷至今,铜头的神经一直绷得紧紧的,不敢稍有松懈,这时终于来了大夫的府上,虽然还不知道这大夫的手段,却总算是能松了一口气。

    疲劳的感觉马上袭来。

    现在还不能睡,铜头警告着自己,只希望这位叶老先生能妙手回春,那时自己便可睡他几天几夜了。

    铜头怕自己睡着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停地走动着,抬头四望,这个房间可能是一个那个叶老先生专门用来让医人休息的房间,房间四面有窗,阳光从东边的窗户透入,四周的墙壁之上挂着许多条幅及字画,左边墙壁是一些病人赠送的字幅,什么妙字回春、再生父母、国医圣手等一长串赞美称誉之词。右边墙上却是一些当代或古代字画。

    左右两边墙上显然不同风格的装饰共处于这室,便如高雅与通俗之相融,喧哗与孤独之对比,既显得平易近人,更召示着主人的孤芳自尝。

    那叶老先生将房间布置得如此奇怪,可能这里也是他自己休息的地方,看看左边墙壁的字幅,想想医人的赞美,便会心情舒畅,再看看右边的名家字画,更会觉得如临春风。

    转了两圈,看来看去却还是一些平生最不喜欢的字与画,不管是妙手回春字幅,还是古代名人字画,于铜头来说还不如从黑山迷魂树上取下一些树汁炼制一些迷魂药来得兴趣。

    眼光又转一圈,没什么新发现之后,铜头便兴趣索然的又坐了下来,看着昏迷中的龙飞,双眼紧闭,嘴角还露着微笑,犹如熟睡的婴儿般,显得纯洁无邪。

    睡意又再袭来,并且比刚才更加强烈。

    铜头摇了摇脑袋,希图赶走睡意,可是眼皮渐渐沉重起来,此时睡意赶也赶不走,头一歪,瞬间便进入了梦乡。

    ***

    天都城,又是贾家。

    一间宽大的房间,这房间四面窗户敞开,光线明亮,照得室内纤毫毕现,照到了室内的一张大榻之上,大榻之上正随意地躺着一个身材庞大,满脸红光,胡子雪白的老人,老人眼睛闭着,在他身后,却有两个青衣的丫鬟正轻轻的为他揉捏着肩膀。

    不过,让人奇怪的是,这间房间虽然光线明亮,但给人的感觉却还是阴凉,没有一丝的阳光炙热,这种阴凉正是从那随意躺在大榻上的老人身上发出来的,只是这阴凉仿佛是老人有意散发出来一样,只是使这房间变得舒服一些。

    老人眼睛闭着,似乎正在品味那两双小手在自己肩膀上揉捏的味道,室内静悄悄的,无丝毫声息,连那两个丫鬟揉捏的动作也放轻了很多,连呼吸声都压了下去。

    坐在大榻对面的贾政道也一样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垂下眼光看着自己脚下的地面。

    “他已经走了!”沉默中老人突然开口道,他依然闭着双眼,仿佛在对着空气在说话,但坐在他对面的贾政道却抬起了眼睛。

    “已经走了!”贾政道仿佛在重复老人的话。

    “他不肯进入贾家?”老人淡淡道。

    这次贾政道沉默了许久----仿佛在分析老人的话是说不肯加入贾家,还是不肯进入贾家的门口----才慢慢道:“不肯!”

    贾政道说完这两个字之后,老人并未接着再说,于是室内又沉默了下去。

    半晌,贾政道才又慢慢开口道:“应该是不愿进入贾家!”

    “呵呵……不愿啊!”老人突然睁开眼睛,眼中仿佛有一道闪电闪过,看着贾政道:“他为何不愿?”

    “或者也不是不愿,而是不想!”贾政道并不为老人的眼睛中突然闪现的精光所惊,反而是沉吟半晌才缓慢道。

    “不想啊!”老人微微一笑,看着贾政道:“看来这孩子比我们的想象中还要聪明!知道贾家难处,因此不想给贾家带来麻烦。”

    “是的!”贾政道道:“孩儿这几天也在思考,或许我们不应该对木家示弱!”

    “你明白这点就好!天下没有示弱得来的尊敬,只有争来的尊敬!你打得他们越痛,他们就越是尊敬你,你越是示弱,他们就越是得寸进尺。”老人微笑道:“这一点老二就做得比你好!”

    “孩儿明白!”贾政道笑道:“所以我也没有处罚他!”

    “嗯!”老人又缓缓闭上眼睛,淡淡道:“你是一家之主,该罚便罚,该奖便奖,这不用向我说!”

    “是!”贾政道知道老人又要开始休息,他站了起来,向着老人微微一礼,便转身走出这间虽然光线明亮,却总是让人觉得阴凉的房间。

    在贾政道身后,老人又将眼睛睁了一线,露出意味深长的眼光,送着贾政道的背影走出房间,直至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