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321 献给逝去主公的七重奏其四

伽祀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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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佐佐成政,佐久间信盛,此乃决定天下之役,为于此时,我亲自任命你们作为山科一战的第一番枪,此战如能胜利,那么我许诺将会给你们畿内各自十万石的领地,还望你们能够好好的表现自己的武勇,在天下人眼前。”

    抛弃无意义的伤感,即使是悲伤挥之不去但是现在的话也只能注定把悲伤当成动力然后驱策自己进行下去了。那些自怨自艾的废柴和最后迎着命运而上的勇者在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在遇到了自己人生低谷的时候才会被决定未来的道路的。能够再次站起来的人未必会有什么好结局,但是至少能够被人记住,景嗣不是什么勇者,但是要让他天天抱着悲伤的回忆就那么沉沦下去什么都不做的话,那么他也是做不到的。

    “臣下绝对会在战场上建立功勋的,请殿下放心,吾等一定会带回三好长庆的首级。”

    佐佐成政和佐久间信盛究竟算是好人还是坏人呢?这一点至今仍然很难定论,说实话,仅仅只是两个利益至上的信奉者而已并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辈——如果以这个标准去判断善恶的话,可能就会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身边竟然已经被恶棍给充满了吧。

    但是有的时候吧,即使知道对方并非恶徒,但是一定要有人牺牲的时候景嗣还是会选择牺牲这一些原本和自己关系并不那么好的人,这种私心是人人都会有的吧。

    “做好戒备工作,然后于此决死一战吧,我们四兄弟上洛本就是为了为父亲报仇,现在的话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所以,让我们至少有始有终。”

    头戴着决死之白绫,时年二十九岁的三好长庆坐在中央,可能是觉得自己已经活不过而立之年了吧。最小的弟弟是比自己小十岁十河一存,自己和三好义贤,安宅冬康还有十河一存四兄弟到了这种地步还能和睦一致,或许这就是三好长庆他一生最大的骄傲。

    “嗯,兄长,如果不能于此战胜的话,那么我们就于此同样战死,这样的话,也能成就一段佳话吧。”

    在给予一个人什么的时候,同样也会夺去一个人什么。就好像是景嗣在获得了自己并不想要的权利之后却失去的是自己最在乎的人一样,在失去的同时获得另外一些东西也是这个世界的至理。虽说三好长庆的武运即将终结,可是即便如此对他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比起另外一个时空中年昏庸无道,诛杀并且着自己的兄弟们一个个死去的他来说,说不定他还是会选择如今的自己。

    “一辈子其实也并不知道我的人生价值是什么,一直都是听着家臣的说要为父亲报仇所以一直努力,然后听着朝廷的话说为了要保护江山所以在这里打这场战役,但是啊……现在的话我多少明白和对面的那个魔王的差距了,那种能够有强烈的想要保护什么事情的主观这是我没有的,嘛,不过这次能够活下来的话,我想也会有自己的想法了吧。”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此刻的三好长庆终于清楚了松永久秀背叛自己的原因,并且也有了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其实这样也挺好,我们兄弟四个在四国的时候过的其实也不错,虽然家道中落,但是只要我们兄弟在一起的话,就没有不能办成的事情。比起现在这种感觉,我还是更加喜欢以前,如果可以的话,以后我就会为了守护我们这份兄弟之情而努力。”

    相当讽刺呢,明明是要决定天下归属的大战,但是双方的主帅却都是对于天下没有任何想法的人。魔王这一边希望的只是和自己所爱的人在一个祥和的国度生活下去,而三好长庆的话,更加只是希望能够和自己的家人们一起回到从前的生活。也就是说,这两个人如今于此刻的努力,说到底都是因为别人的愿望,而他们,只是自愿成为舞台上演员的牺牲品而已。

    “这一局,又是我赢了呢。”双方还没有接战的时候就说出这样的豪言,并非是景嗣这家伙自信心爆棚,而是确实的胜利。此战当中即使是自己阵亡也好,大军覆灭也好,只要是若狭国的信胜还在,那么整个织田家领地又能召集起一支大军继续上洛。而被自己重创了三好家肯定是挨不过去的——景嗣这家伙的特点就是这样,即使是输了战术,但是在战略上他总是会赢得最后胜利。

    法螺号吹响,白底黑质的八岐蛇纹靠旗开始了移动,人数一多的时候,这些靠旗就会像是一片移动的森林那样不断的前行。伴随着那些高大的攻城武器,三好家坚守着阵地的武士们竟然会有一种山川在不断迫近的压迫感。

    “放出决死队,一定要破坏那些箭橹,不能让他们接近阵地!”

    依靠普通的三好家家臣之流来指挥如今的作战的确是一种不明智的行为,首先大量的低级武士能够在景嗣那种铁炮枪弹洗地的阵仗面前稳定住心神就是一种胜利了,其次的话,为了取胜那么至少要在战术上比对手有更好的表现才是。

    原先应该坐镇本阵的某个狐面面具男土御门在这种时候似乎也是放弃了原先军中幕僚的形象,此刻也拿着自己的手杖骑着战马在前线指挥着战斗,不过从那种气定神闲并且安若泰山的状态来说,似乎这家伙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啊。

    “其实土御门卿原先你大可以继续放弃我们三好家然后去越后投奔上杉的嘛,就和抛弃伊势的北田家一样离开我们继续为了消灭织田家努力,毕竟你那么狠织田家……”

    “啊,其实你搞错了,我对于织田家没有半点怨恨,说真的话,其实也是挺欣赏的,不管是那个自称是**还是那个红叶狩转世的信长,这些家伙们真的很有意思,和我以前见过的所有武士都不一样。但是,只是立场不同,所以我必须去和他们作战,仅此而已。”

    决死队的士兵们倒是基本上并不来自于三好家,而是杂合的铃木家所带来的僧兵和兴福寺的筒井家支援的寺社势力,这些狂热宗教分子去执行必死的任务是很时宜的,倒不是说指望这群仅仅只是带着装满了炸药的陶罐的家伙能够改变什么战场局势。只是能够毁掉几座攻城塔的话,对于三好家的防线来说也是压力大减的吧。

    “说真的,你们的战争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毕竟说实话最终也都是抱着同样想法的人而已,三好家的话寄希望继续成为幕府将军来辅佐天皇治理这个国家。而织田家的则希望从底层开始彻底革新,真要评价的话,其实对面的那些人的想法都是比较实际一点。只是我有不得不帮助你们的理由而已,而且京都的话,这次不论如何都不能交给魔王,这就是我的职责。”

    即使是传来了几声火药爆炸的声音,在织田家原本漂亮而且整齐的方阵里出现了几个缺口,但是对于整体局势来说。某些人以生命发起的决死突击并没有任何作用,在接近攻城塔之前,那些位于高处的铁炮手们就可以轻易的把敌人打倒,有的时候不得不承认,在面对一些强大的东西的时候,即使是豁出性命来也不一定能够改变什么。这也就是景嗣所一直提到的那个叫做绝望的词的含义吧。

    日升于东方,上午的日头从织田家的身后升起,使得现在的织田家士兵们可以背光作战,而三好家的足轻却不得不直视太阳。明明这些家伙是为了保护天照大神后裔而再次作战,太阳却好像没有站在他们一边。在攻城塔终于缓缓地推进到了距离三好家第一防线八十米距离的时候,上面搭载着的铁炮足轻就早早的开始了射击。十多米明明也并不是很高,但是在特定情况下变成了令人绝望的长度之后,这些生长在畿内的人们终于有一次想起了,当初那个叫做平将门的人在关东试图推翻朝廷的决定给京都之人所带来的恐惧。

    “冲车组现在给我跟上,把土墙撞塌之后填平给攻城塔继续继续前进的空间,之后有了缺口马上就让士兵们投入作战。”

    景嗣可用的大将的确是已经不多了,但是在没有了那些将星云集的高层之后,他有的是更加稳健并且经验老道的基层指挥官。为了更好的提拔人才,所以织田家的军官除了那些固有的足轻大将是传统的贵族武士传承而来的外,还有那些普通的平民也会一样被授以管理百人队职责,这些最下级的指挥者,被称为兵长。这些家伙可是跟着景嗣一直从三河侵攻开始到最后一直都担任着织田家常备的角色,而这一系列军事行动当中,他们对于景嗣的指挥也是基本上都习惯了——管他是魔王还是别的什么,只要能赢就好。

    “丹羽郡二番队的人快点跟上,这里的冲车已经撞开了一条路了,现在正是时候!”

    “碧海郡四番队的三河人加油啊!这里就差一点就可以突破了!赶紧拿铁炮过来压制一下,敌人太多了。”‘

    以地方作为单位编成最基本的百人队,以优势装备碾压对手,这就是织田家的作战风格。以众凌寡,倚强凌弱,虽然名声不好听却是切实的取胜之道。在还没有投入主力军团之前,三十架攻城塔和一万人的第一番枪就击溃了三好家位于第一道山科七乡的第一道防线,如此下去的话,说不定佐久间信盛和佐佐成政还真的会有机会能够实现他们的诺言,摘下三好长庆的首级呢?

    但是做不到的,能够作为魔王对手的人如果只有这种程度的能力的话,那么景嗣也不用提前写好遗书准备好身后的事情了。三好长庆也好,来历不明的土御门久脩也好,这些家伙也是早有着准备了的。

    “三段击,准备,放!”

    一向习惯于铁炮将对手的阵型打的乱七八糟之后再进行冲击的织田家足轻们肯定没有想到会有这样一幕吧。在刚刚突破了第一道胸墙之后,第二道胸墙的守卫者,正是来自于杂贺的铃木家,刚刚被景嗣所绞杀的加贺一向宗既然是净土真宗的猎鹰的话,那么现在织田家所遇到的就是净土真宗的番犬了,这些忠实的狗所出现的战场基本上就是一向宗不适合直接派出僧兵作战的地方。而现在的山科一线正好符合这个条件,铃木家的首领也就是历代继承了“杂贺孙氏”的名号者于此时也是将本来就不是人丁旺盛的家族几乎倾巢而出于此地和之前还有着仇怨的三好家并肩作战。单单的论起铁炮的运用上来说,他们这些家伙说不定比起景嗣还要更加拿手一点。一轮的三段射击在逼退了织田家继续前进的道路的同时,也顺带着拿下了这场战役当中的一血——织田家的宿老,原本布防鸣海的佐久间家族元老。即使是称不上重臣也一定是老臣的佐久间大学助盛重似乎是遭到了铃木家铁炮手的狙击而身中数枪阵亡。尸体的话在旗本武士的帮助下终于抢回。

    “稍微有一点能耐啊,不过就是这样的话还是差一点,让佐久间信盛继续进攻,不要因为兄长的阵亡而停下,如果自己也死了那么就让他的弟弟佐久间盛次继续。武士死于战场是善终,但是攻势如果停下的话我可不会给他们善终,还有,把我的新玩具给准备好。”

    战争当中,伤亡和牺牲本来就是常理,对于这种在普通不过的事情,是不可能动摇魔王的丝毫决心的,既然已经出现在了这里,景嗣就已经抱着付出惨重代价的准备了。魔王的宝座由鲜血浇灌,除了敌人的鲜血外,己方的鲜血也同样是献祭而已。

    不管是哪里,都不会有所谓的完胜,为了得到什么就要失去什么,这是常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