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 起风中原

碎叶城最后一个汉人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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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进入新的一年,这一年从一开始便注定了它的不平凡。

    首先,一月末二月初,在豫州发生的一场水灾。成周的洛河发生了凌汛,落水入成周的边境地带未融化的冰块阻塞了河道,在山地间形成了堰塞湖,堰塞湖在压力无法承受的时候决堤,淹没了成周和魏国许多土地,因为发生在成周和魏国边境地带,最终受灾面积最大的还是魏国。方圆数百里人口密集的区域变成了一片泽国,许多百姓流离失所。更重要的是这一片地区地势高低不一,耕地多在低洼处,受灾之后很多土地失去播种的时节,大部分逃荒的百姓都将在这一年里变得一贫如洗。

    这并不是一场太大的灾难,和去年韩国发生饥荒一样,规模都几乎限制在一国之内,而受灾人口不是很多,只是经济上的损失。去年韩国发生饥荒,因此齐国为首的联盟不得不停止对楚国战争,同时对韩国进行一定的经济援助。当然,按道理而言,楚国东部也发生了饥荒,这是人为耽搁农时而触发的,但由于流民大面积流窜到江东,几乎没哟形成多大的损失。

    这次魏国水灾虽然是小事,但却向投入水潭中的一块石子,激起了一圈圈波澜。

    首先在灾难发生之后,魏国作的第一件事情便是从受灾流民中征调了三万身体强壮的流民部署在魏赵两国边境。从流民中征召强壮者入军,这是魏国大臣们商议作出的决定,楚国郢城之乱便是前车之鉴。大臣们认为,在没有生机的流民中充斥着大量的强壮男丁,如果发生类似楚国的暴动,将会对国家造成巨大损失。而这个时候,魏国大片耕地被淹没,这直接将对魏国新的一年产生极大的影响,可能随后将会产生饥荒和瘟疫,而这个时候,国家最需要注意的,是那些趁火打劫的敌人。因此在魏国看来,最大的威胁应该来自于赵国。

    真正的原因来自于去年赵韩宋三国互相派出使者。宋国从去年开始,就已经悄然向魏国边境陈兵了。在魏国看来,宋国孱弱,宋康王不过狂妄自大的小丑,他之所以敢这么作,真正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赵国。赵国从赵武灵王继位后对魏国用兵受阻后办明白赵国势力不及,由于中原受到西方秦国,东方齐国,南方楚国的制衡,不可能很快改变局势,因此赵国将发展重心放在了北方,用以先解决后顾之忧,这些年来,赵武灵王北方击败众多胡人部落,向北方开地千里,就在去年,心腹之患中山也被赵国所消灭,赵国北方已经平定了。没有了后顾之忧,加上这些年赵国励精图治,经济发展形势一片大好,去年一年的商业贸易让赵国发了大财。来自秦人透露的消息,赵国进攻了大批精良的军械,几乎全军更换了装备。在魏国看来,这就是赵国大举开战的一个信号。

    当然,这都只是魏国一厢情愿的事情,赵国并没有这样的想法。赵武灵王感觉时机还还没有到来,国内需要休养生息,而三国互相派遣使者,是因为看到当前各国关系的变化,想巩固一下三国的同盟关系罢了。

    但在今年魏国突然在边境陈兵,也让赵国不得不重视起来了。赵国注意的,是魏国背后的另一个大国——秦国。秦楚友好会盟,这是一个重要的信号,秦国若能以之前归还楚国领土的作法来换取秦楚国结盟,那么问题就来了。如今秦国和齐国结盟,孟尝君已经从齐国出发走在前往咸阳的路上,秦国不惜把吃到嘴里的肉吐出来为代价接好楚国,依着秦国的性质,付出的多,收获一定会更多才对。秦国反复无常,向盟友下手都不足为奇,在赵国上下来看,秦国的下手的对象,一定是三晋,照着魏国的举动,很可能赵国的发展已经让秦国人有些警觉了。赵国会成为秦国大举进攻三晋的第一个敌人!

    于是赵国向秦国派遣使者的同时,向赵魏边境增兵,以此同时,宋国更多的平民在这个季节不得不放下锄头,应征前往宋魏边境。

    而在这个时候,秦国也开始向东南两个大营集结兵力,秦国集结兵力,相对弱小的韩国向秦赵齐派遣使者的同时,也不得不压着牙关省吃俭用的召集军队以备不时之需。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魏国和赵国。

    当诸国都紧张不已的时候,齐闵王却过得悠然自得。齐国着几年风调雨顺,日子过得很滋润。就在数日之前,黄河同样将要发生凌汛,但齐国花了不大的代价,出钱找江东人用爆破砸开了河上解冻的冰面,轻松解决了一场凌汛可能带来的灾害。作为国王的他也亲自去看了看热闹,结果沿岸的百姓见他出行,都个个热泪盈眶得感激他,底下的臣子一片赞誉,让他感觉格外舒服。

    似乎人心情好了,顺心的事情就来的格外多。自从正月大年过后,孟尝君极不情愿得离开齐国起,齐闵王就觉得日子过得越来越顺心了。就在今天,他在牧场里一共射出了十根矢,都射中了目标,杀死了十头山羊,毫无落空。让他感觉十分满意。

    “大王,好消息,现在宋国已经动员五万大军了!”韩珉笑呵呵得报告了宋国的最新消息。

    “嗯,不错,在这么僵持下去,继续等,人数还会往上增加。”齐闵王一副胜券在握得模样:“他们准备的时间越久,这场仗就打的越激烈!”说话间,他再次拉弓,将一根箭矢射出去,在二十多米外的草滩上,一头正在寻觅翠绿色草芽的山羊被他射中了头颅,倒在地上抽搐不止。

    周围的士卒们看着齐王脸上得意的笑容,打心眼里充满鄙视,杀连躲都不躲的山羊算个屁能耐。不过鄙视归鄙视,大家心里确很高兴,十几头羊齐王也吃不了,大家都能分上几口。收拾猎获的死羊的时候,士兵个个笑容满面。

    驱马前行,从高处向远处望去,山坡下的平川上散落在一些简陋的小屋,在小屋的四周那些田地里能看见弯腰翻地的农夫在默默的耕耘着,在田埂上,贵族或者地主的家臣在四下巡视,监督治下的农夫劳作。

    在开阔的视野下,齐闵王不禁叹道:“我齐国国家富足,人民安居乐业,何愁不能一统天下!”

    韩珉不失时机得拍马屁:“一统天下,也只有我王这样的英明之主才能做得到!”

    “那里那里,若无历届先王呕心沥血治理齐国,寡人决然没有机会。呵呵呵。”齐闵王虽然嘴上否认,但心里却十分受用。

    一骑飞至,骑马的士兵将一封信传到了韩珉的手中。韩珉看过之后,对齐王道:“大王,间人有信,两日前,一批从江东运往赵国的货物留在了宋国。这批货是赵国人用战马从江东换取的火药,有三千包之多!”

    “三千包火药?嗯…”齐闵王突然问道:“我们存有多少火药?”

    韩珉道:“临淄城外大营存有三千包,各地军中其他军中分发使用的也有近两千包。”

    “不够!”齐闵王道:“既然前寡人曾经问过江东工兵,炸河上的塞冰,每次都要使用五斤火药,相对三包火药的量。将来若是我们攻城,这些火药远远不够,必需继续从江东购买火药,看如今的形式,必需越快越好。”

    “臣一定尽快同江东商议此时!”

    谈完正事,齐闵王从箭壶中拿出一支箭来,又准备射下一支山羊。

    “禀告大王,匡章大将军等数位臣子在宫门口求见大王,有急事要同大王商议!”

    “慌什么?”齐闵王放下了手中的箭,颇为不悦:“到底什么事情?”

    传令官道:“据说是关于燕国的事情。”

    听到“燕国”二字,齐闵王调转马头,狠狠得向马屁股上打了一鞭子:“回宫!”

    侍卫们带着猎获的山羊绝尘而去。在山坡上,一对衣衫褴褛的母子瑟瑟发抖,抱头痛哭。

    “燕国打败了辽地的东胡,这算什么大事?寡人已经知道了。”回宫的齐闵王感觉面前的大臣有些小题大做了。

    即墨大夫田种首纠正道:“大王,如今去年燕国收复中山战局的十城,又悄然击败了东胡,在辽地开地千里。如今燕国依然恢复了当年燕国的势力,北方也没有了胡人的骚扰,燕国于齐国以结仇多年,他们接下来要作的事情,就是对付我齐国了。此时不可不防!”

    “自然是不可不防。”即墨大夫是个好官,从威望时清正廉洁而闻名,对这样的老骨头,齐闵王只能尽量不与之争吵:“在易水之南驻兵两万,难道还不够吗?燕国即使再强,最多也不过十万之兵,能奈我何?”

    老将匡章道:“大王,从民间传来消息,燕国占据辽西,江东已经具有了辽东。在哪里建立了莱国。燕国不足以为惧,但他们于江东为邻,江东又水战之利,而那些在辽东之莱人,当年不肯投降于我齐国,自然还是我们的敌人,江东和燕国联手对付我们,齐国就有大患了!”

    “等等,寡人还未明白,章子,我齐国于江东素来友好,他如何会去帮助燕国于我为敌呢?”

    “大王,如今江东确实和我们关系很好,但是大王可知道,去年一岁,齐国的盐利就少了三层,齐国许多铁匠不得不停业作其他的事情,之因为江东铁器销售旺盛,让他们无法和其竞争,还有江东千奇百怪的货物,东从我们齐国卷走了多少财富?”说话的是司徒大夫。

    “……”齐闵王再傻也明白了,这群人是冲着江东来的。他就不明白,之前齐国和江东关系这么和谐,为什么突然就到了要为敌的地步呢?

    “诸位臣工,难道江东之事,已经到了非为敌不可的地步了吗?于江东为敌,于我齐国何益?”

    韩珉道:“大王,我们于齐国着一年互通有无,虽然盐税之利又所下降,但商税确弥补了它的损失,甚至获得的更多,齐国商人不仅仅在齐国,在三晋和楚国都获利甚多。至于江东所售商品,农具能利于耕田,兵器能宜于军事,这些都是我齐国自愿购买的,是因为我们需要这些东西,江东不曾于我们为敌。稷下学宫出仕的数十名士人在江东做官,双方关系如此融洽,情若兄弟,如何能反目成仇呢。如此作为,我齐国损失更大,在道义上,又以何面目见天下人呢?”

    “韩卿所言甚是!”韩珉的这番话让齐王心情缓和了许多:“商业之事我齐国又失有得,终归是得了。此外据寡人所知,去岁我齐国就开垦出来近万亩地来,收获比以往多不少,这就有赖于江东出产的好农具,既然有好的农具,那些技不如人的铁匠,自然没了生意,转而开百余地种稷岂不更好。”

    匡章道:“大王可曾想过,若有一日,长此以往,齐国就没有了打造农具的工匠,只有使用农具的农夫,没有可以制造精兵的匠人,只有使用兵器的士卒,没有煮盐的盐工,只有贩卖食盐的商贾,只有使用商品的国人,却无制造用具的百工。或许这些工匠失业之后,可以拿起锄头开垦出很多土地来,让我们多一些粮食。但是那又如何,有一天江东不再卖给我们需要的这些东西,有该怎么办?农具用用坏的时候,食盐有吃光的一天,兵器有损坏的一天,到那时候,我们将只有粮食,而没有好的器具,即便是齐国再如何强大,也只是徒有其表,因为他受制于人!”

    匡章是齐国的老将,如今已经算是三朝元老了,地位很身份都让人不得不重视,他的话,让朝廷上的人陷入了沉思。齐闵王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了。

    韩珉皱了皱眉头,他问道:“章子,如今若于江东为敌,又该如何,突然间反目成仇,道义上为天下不容啊。江东向我们出售任何东西,都为我们自愿购买的。况且,江东之地于齐国而言,在千里之外的南方,江东虽然非一国,却有一国的势力,江东之地人口众多,而且海上又有众多领地,海上舟师强横,即使楚国也为之所败,一旦为敌我们需重兵经楚国淮地南下,甚至要过江水天险,这如何能做到?若国不能灭江东,那么江东会把给予齐国商人的货物交给他国的商人来贩运,而齐国不仅没有了商税之利,一样给变不了别的事情,反而情况会更加糟糕,燕国能买到精锐的兵器,我们却得不到,宋国能买到威力巨大的火药,我们却得不到。齐国将无商业之利,也无强国之兵,请问章子齐国到时候该如何是好?”

    韩珉的话,让义正言辞红着脸的上将军匡章脸色同样变得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