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回 无头案,往昔情(七十七)

剑雨随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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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宽浑浑噩噩回到将军府,府门前两名兵士看到梁宽,一人快速向里跑去,另外一人同样失去平日的热情,犹如看到恶魔一般,手中长枪挡在胸前,梁宽面无表情顺着台阶一直向上,进入府门,一道熟悉的影子快速接近,正是梁伯,梁宽的父亲。()

    眼神中透出冰冷,没有任何恨意,有的只是心碎。

    梁伯听见兵士来报,转身奔出,柳闻风脸上露出笑意,马将军道:“千户大人放心,如果真是我将军府的人犯法,本将军绝对不会姑息。”

    梁伯看到儿子,眼神之中失去原有的神采,来到近前低声道:“宽儿,告诉爹,是不是惹上什么事,里面来了官差。”

    梁宽并不搭言,抬起头,柳闻风等人恰好从厅堂走出,梁宽认得,刚才前往城门时曾经见过这个人,就在知府大人身边,不想这么快再一次遇到,一双如同猎鹰的眼神盯住自己。

    柳闻风道:“你是梁宽?”

    梁宽苦笑,“大人既然已经知道,又何必明知故问。”

    梁伯道:“混账东西,怎么和大人说话!”说完挤了几下眼睛,多半是担心这些京城来的官差,做了一辈子下人自然清楚其中关系,马将军对这人同样十分客气,足以看出官位必然不低。

    柳闻风摆手道:“那你可知本千户找你为了何事?”

    梁宽低头不语,目光落在脚尖,那是一条金色的鱼,锈得活灵活现,甚至有一种错觉,它仿佛有了生命一般。

    “为什么要绣一条鱼?”梁宽看着月儿问道。

    月儿笑道:“因为喜欢。”

    梁宽道:“你喜欢鱼?我可以买几条送给你。”

    月儿摆手道:“我喜欢看鱼儿自由自在的样子,没有任何悲伤,更加没有烦恼,如果买回来装进瓶子里,那样岂不是失去了快乐,还有什么用。()”

    柳闻风目光同样落在鞋尖,不过是一双普通的布鞋,唯一不同的是上面绣了一条鱼,其中必然隐含一段故事,那段故事只活在梁宽的心里。

    柳闻风伸手掏出案发地找到的玉坠晃动一下道:“这个玉坠是不是你的?”

    梁宽抬头,看到玉坠身形猛然跃起,双手攻向柳闻风面门,惊呼声、怒骂声同时升起,事发突然,即便是柳闻风同样无法拔刀,身形一闪退后一步,梁宽脚步一错再次攻出。

    马凯怒道:“梁宽你疯了不成!”

    他彻底疯了,看到玉坠的那一刻,一直积压在心底的不安、悔恨、自责彻底爆发,脑海中只是闪出一个念头,月儿真的死了,一直不愿去相信这样的事实,只是事实毕竟是事实,无论是否愿意,永远无法改变,如今能够做的就是拿回属于月儿的东西,身形猛然攻出,双手抓向柳闻风胸前,他的目的只是抢夺玉坠,那是两人之间的信物,更是恒久不变爱情的见证,绝对不能落在别人手里。

    外人看来确是梁宽突然发难攻向柳闻风,即便马凯同样大惊失色,这里毕竟是将军府,梁宽又是将军府的人,如今公然袭击锦衣卫,那可是杀头的大罪,连忙出声制止,不想平日最听自己话的梁宽确是疯子一般抢攻。

    柳闻风身形躲过,“你想要这个!不过要告诉我昨晚是否去过城门处,那个女子是否是你所杀。”

    梁宽脸上尽是痛苦,因为痛苦整个脸变得扭曲,双手更是变得杂乱无章,柳闻风无意伤害梁宽,案子尚未明确,梁宽与王三腿不同,王三腿被人发现时尚且拿着杀人的凶器,确不是无头尸案的真凶,原因很简单,一个双手无力不懂武功的人,根本无法做到一刀砍断人的头颅,梁宽确实不同,梁宽胡乱出手,只是完全可以感受到上面传出的力道,他懂得武艺,身形更是魁梧有力,加上遗漏在现场的玉坠,完全可以成为苏州连番无头尸案的疑凶。

    柳闻风身形一闪,梁宽再次扑上,不想纠缠,左手猛然在梁宽手臂上一抓一带接着一扣,两只手臂腕部恰好被柳闻风抓住,右手确是一直按在刀柄之上,所有人完全可以瞬间发动致命一击,所以任何时刻都要保持警惕,多半出于锦衣卫平日严格训练。

    梁宽被擒,梁伯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大人,求你放了他,我儿子不会杀人。”

    柳闻风道:“我问你,这个玉坠是不是你的,四更到五更之间是否去过城门处?”

    梁宽道:“玉坠是我的,同样去过。”

    梁伯道:“宽儿,你疯了,没有的话不能乱说。”

    柳闻风道:“将军,本千户只能按照规矩办事,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马凯道:“人带走就是,只是记住不能放过坏人,同样不能冤枉了好人。”

    柳闻风道:“马将军放心便是。”

    梁伯挡住去路,“将军,看在我父子二人侍奉多年的份上,救宽儿一命。”

    马凯道:“苏州城连发命案,一直没有找到真正的疑凶,我想千户大人此举只是审案罢了,只要不是宽儿做的绝对不会有事。”

    梁伯道:“谁知道到了牢里会发生什么,不行,今天即便拼了这条老命,决不允许有人带走我的儿子。”梁伯双手伸开挡住在众人去路,柳闻风只得停住,对于一个视儿子比生命更为重要的老人而言,平日里的手段顿时失去原有的作用。

    梁宽冷笑,“父亲,为何你的爱总是令人感到沉重,如果真的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断然不会有今天这样的结局,你的无私恰恰是为了遮盖你的自私,为了儿子的将来,更加是为了你的荣耀,你错了,真的错了,但我不会怪你,因为你是我的父亲。”

    梁伯愣在当场,梁宽的每一个字犹如五雷轰顶一般,这些年自己的付出,没日没夜的劳作,目的只是想儿子能有更好的前程,真的错了吗?

    柳闻风带人离开,将军府内只剩下一脸无奈的将军马凯,还有愣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老家人梁伯,马凯走上前拍了一下梁伯肩膀道:“老伙计,放心,本将军出马,官府的人绝对不会为难宽儿,只是能否实情相告,宽儿是否真的杀了人?”

    梁伯摇头,“不会,绝对不会,两个人只是想私奔罢了,都怪我横加阻拦,不想确是出了这种事,宽儿心里必然恨透了我,可是这样做都是为了他的将来着想,我真的错了吗?将军你告诉我。”

    马凯叹口气道:“天下哪有害自己孩子的父母,我们天天盼着儿女长大,最后高官得做骏马能骑衣食无忧,只是同样忽略了他们自己想要的生活,甚至因为我们是父亲,从来没有问过这样的问题,不仅是你,本将军同样需要认真检讨一番才行。”

    梁伯道:“将军,求你帮帮宽儿。”

    马凯点头道:“放心,有本将军在任何人不能冤枉了他,你在这里等候消息便是。”说完手提大枪,唤来兵士骑在马上赶奔知府衙门。

    梁伯一脸茫然站在院子里,一片落叶轻轻飘落,正好落在微驼的后背上,有些花白的头发随风摆动。

    噼里啪啦,一阵鞭炮声响起,伴随的必然是欢笑还有不停蹦起的人群,其中的喜悦难以言表,梁伯静静的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梁宽的话不停响起,身形慢慢跪倒,“老天爷,如果真的错了,是否可以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求你。”

    苦苦的哀求是否真的可以灵验!那些被人日夜供奉的神灵是否真的可以分清人世间的善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