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九八:陈宫火烧渤海

陈明弓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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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渤海郡章武城外大营,陈宫身穿素服,带着两名亲兵匆匆走到中军大帐。

    “你们两先在外面候着。”

    陈宫随**代了一句,便即掀开帐门,走了进去。

    “唔,原来大家都在!”

    陈宫呵呵一笑,朝着主案前一位将军走去。

    那人一眼看到陈宫,脸上露出了极其恭敬的笑容:“是陈公台陈先生,快快请坐!”

    “不客气!”

    陈宫见过了众将,方才向主案前那人拱手说道:“公孙将军,我这次来是有要事要商议。”

    被陈宫称作公孙将军的,便是原袁绍所表的渤海太守公孙范。这公孙范说来乃是公孙瓒之弟,只是在袁绍起事后,袁绍将公孙范捉了起来。后来,袁绍为了笼络公孙范,让他替自己卖命,攻打幽州的公孙瓒,于是,袁绍假意封他为渤海太守。只是袁绍做梦也不会想到,他亲封的这个渤海太守最后会以渤海起兵,帮助他哥哥攻打他。

    说来,其实这也算是宿命吧。想当初,董卓称霸京师时,曹操、袁绍之辈都从京师逃了出来。本来,董卓是准备对袁绍施以重罚,出兵征缴的。只是,董卓谋士李儒因说这袁绍其家乃四世三公,在河北素有名望,不可轻易杀害,这才表了袁绍当了渤海太守,不过是想袁绍安分些。谁知,当曹操等起兵讨伐董卓时,袁绍竟然也以渤海一郡公然起兵反叛董卓了。

    公孙范此次出兵渤海,乃是奉了其哥哥公孙瓒的命令。先时,刘备因得知袁尚东逃,知道他想以渤海起兵,所以命令陈宫从中配合,陈宫于是劝说公孙瓒出兵冀州。公孙瓒因为要镇守幽州,不敢轻易出兵,于是让他弟弟协同原青州刺史田楷一起。带了两万的兵马,以陈宫为谋士,一同出兵渤海。他们一路南来,不下一月,也即攻到了章武城下了。

    那公孙范听陈宫一说,脸上的笑容立即消失,变得严肃起来。他扫视了众将士一眼,方才说道:“陈先生有话尽管说!”

    陈宫点了点头,说道:“实不相瞒,我这次来。是来向公孙将军你借兵的。”

    “哦?”

    公孙范眉头一皱,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宫说道:“将军可知道袁尚东逃一事?”

    “这我自然知道。”公孙范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问,但还是老实回答了他。

    听公孙范一说,陈宫方才点了点头:“袁尚从邺城出来时,曾带了数万的将士。他们一路而来,目下已经到了南皮城下。”

    “南皮?”

    公孙范眉头一皱:“那不是黑山军的势力范围吗?”

    “不错。”

    陈宫颔首道:“在此之前的确是黑山军张燕张将军的地盘,可就在前些天,袁尚突然带着他的数万人马已经抵达南皮城下了。”

    公孙范上齿咬着嘴唇,凝目看着陈宫。

    顿了顿。方才说道:“我听说南皮城内有一万多的黑山军啊,他们难道这么快就输给了袁尚了吗?”

    陈宫说道:“南皮城有一万的黑山军那是不错,但是张燕将军拿下南皮城后,因为要照顾北面的弟兄。不得不领着大部分人马去了中山一带,而留在南皮城的一万多人马,则是由将军王当把守。但将军你也应该知道,这黑山军虽然号称十数万。但他们之中能打仗的,毕竟只有数千的黑山骑兵,其余的多为毫无战力可言的步兵。所以说。南皮城虽有一万多的驻军,实则不过正常部队的三分之一而已。”

    陈宫说到这里看了公孙范一眼,公孙范也是紧咬着牙齿,叹道:“先生这话的确是事实。”

    只听陈宫接着道:“而就在数天前,袁尚突然带着他的数万的人马出现在了南皮城下。当时南皮守将王当因为轻敌,开城与他一番厮杀,反被他一阵大败,损失过半。他当即入城坚守,只因想到此刻向张燕将军搬取救兵只怕来不及,所以立即派出探马,向我军求助。将军请看,这便是王将军的亲笔书函。”

    陈宫说着,从袖子里面摸出了一封用素绢写好的密函,让人呈给了公孙范。

    公孙范缓缓将素绢摊开,凝目细观。那下面的将士都是伸着脖子,看着公孙范的表情。

    那公孙范看了一回后,将素绢轻轻放在了木案上,手指轻敲着木案,说道:“要说,我军与黑山军向来都是相互友好的关系,哪一方有难,另一方也必将从旁协助,绝不袖手旁观。更别说自先生你来了我幽州后,促成我们三家同盟,共同对抗袁绍,这才有了今日之大开大合之局面。所以说,这个忙我们是无论如何也得帮的。只是……”

    “只是?”

    陈宫看到公孙范扯下的眉头,心口不由一跳,他小子不会见死不救吧?

    “只是……呵呵……”

    公孙范表露难为的表情,说道:“先生你也应该知道目下我们的处境,我们此刻正与章武城的袁逆进行着殊死的搏杀,双方也损失了不少人马了。直到今天,我军已经伤亡了数千人了,可一直未能攻下此城。若我们此时抽调人马出去,只怕章武守军知道此事后会对我军不利啊。想必先生你也不想看到章武未破,袁尚两面夹击我等吧?”

    陈宫沉吟了许久,捋须道:“公孙将军说得有理,其实我这次所借的兵也不多,只希望将军你能借给我一千人马,便足够了。”

    “一……一千?”

    公孙范一听,有点不相信,一千能顶什么鸟事?

    “对了,还要向将军你借田楷将军一用。”

    陈宫一说到田楷,旁边一位将军微微一愣,看了陈宫一眼,又将目光扫向公孙范,公孙范也恰时将目光扫向了他。那公孙范随即呵呵一笑,说道:“如果是一千人那倒是好办,田楷将军也借给你用了吧。”

    “那多谢公孙将军了。”

    陈宫看了田楷一眼。便即拱手告辞。他在章武准备了一天,于第二天一黑早,便即与将军田楷领了一千人马,一起上了路,不过两天的时间也就赶到了南皮城下。

    当初,袁尚因刘备的两路大军杀到,他在匆忙的情况下,听从了谋士审配的意见,这才从邺城撤了出来。只是,他为了赶路。数万的军队没有带多少粮食。本来。袁尚还以为只要赶到了渤海城,什么粮食不粮食的都能解决。可当他带着数万的人马来到南皮城下时,这才知道南皮城早在之前便已经被刘备的友军黑山军占领了。袁尚当然不甘心,在与城内守军的一番大战下来,他也试探到了守军的力量。

    当他心里很是清楚守军的力量远远不如他的时候,他就咬死了南皮,以为只要打上个数天,此城必然可下,到那时他的军队也就有了粮草可以补充了。可是一番大战下来。到底没能将南皮城拿下。城池没有拿下,而军队所带的一点粮草已经吃完了,袁尚眼看到了困境,准备弃城而去。也就在这时。他部下将领却纷纷劝他,说现在正是收获的季节,军队可以到四处掳掠粮草,等攒够了粮草。还愁耗不下此城?袁尚于是听从了他们的意见,留一半军队继续围城,一半军队外出与百姓抢粮食。不出两天。粮草也就堆满了营盘,袁尚的野心也就大了起来,于是向部下宣言:“本将军若不拿下此城就不走人了!”

    粮草有了,将士们能吃饱饭,自然打得卖力。而相对于城外的士气,城内的守军可就苦了。

    先时的盲目一战,让王当一下子失去了一半的人马,这后来,他便只有在敌方不断的攻击下,苦守城池的份儿了。虽然一时不至将城池丢了,但也已经到了举步艰危的时刻了。眼看着城上守兵一天天减少,而城下攻城部队越加旺盛,偏偏派出去的求援的人马还没有回来,如何不让守将王当心急如焚?

    眼看此时的城下大军又再次发动了进攻,王当咬着牙齿,指挥着士兵将伤员抬下去,他则拔出了刀子,身子轻轻一窜,跳了上前。举目望去,只见城下的人马如同蝼蚁一般冲杀上来,而那些爬上云梯的敌军,在对方井阑的掩护下,正试图从着自己一方人马的眼皮子底下冲上城来。

    那王当冲上前去,一刀横劈,将一个试图冲杀上来的士兵的脑袋对砍成了两半。

    他的刀子下去同时,身后的士兵在敌方新一轮的流矢攻击下,一下子倒下了两三个。王当心里急着,正要回身指挥士兵将他们拖下去施救,这时,只听噗的一声,身子向前一倾,肩膀上已经着了一箭。

    “将军!”

    士兵们眼看王当中箭,一个个吓得脸色雪白。要是将军有任何闪失,那此城也别想保住了。

    “唔!”

    王当头额上汗珠直滚着,牙齿咬得铁紧,将身子缓缓的站直了。眼看士兵们失去色彩的眼神,他嘴角微微上翘,笑道:“没事!”伸出手来,想要把肩膀上的箭矢拔了,但终是够不着。也就在这时,旁边士兵指着下方说道:“将军,你看!”

    王当皱着眉头,从城垛下方望去,只见正有一队人马从斜刺里冲进来攻城方的队伍里,如一把匕首,直插进了攻城方的心脏。旁边士兵又道:“他们打的是公孙将军的旗号,唔,想必是公孙将军派人来救我们来了。好了好了!”

    守城的将士们如同守得云开见月明,纷纷欢呼称庆。但就在众人一片欢呼声时,有人说道:“可是将军,派来救我们的为什么只有这么一点的人马呀?”

    众人也似意识到了这一点,纷纷向着那边探头探脑,到底没有看到后续的援军赶到。

    王当嘴巴一合拢,说道:“啰嗦什么,快开城,我要亲自迎接他们进城。”

    城外的陈宫、田楷猛然的出现,的确起到了惊扰的作用,那些本来在攻城的部队,他们在突然遭遇到另外一股人马的冲击下,在不明白对方到底来了多少人马的情况下,当即是乱成一团。陈宫、田楷一番厮杀。打开了一条血路,也即被城内的王当带着人马迎接到了城里去了。

    “你们来太好了!”

    南皮城突然来了一股不明的人马救援,那城外的袁尚在没有搞清楚情况之前到底不敢乱来,加上士兵被他们一冲,士气全无,阵型全乱,袁尚也就是时候的将人马暂时收了回去。

    城内,王当对于陈宫和田楷的及时出现自然高兴,赶紧将他们请到了府上。

    陈宫看了王当一眼,说道:“将军身上的伤……”

    王当跟陈宫以前常有接触。双方都是互相认识的。他听陈宫一说,哈哈一笑:“没事没事。”陈宫到底不放心,让他先到军医那里将箭矢拔了,敷了伤药。本来陈宫不让他出来的,但王当性子急,伤口一裹好,也就立即从里面赶了出来,片刻也不耽搁。

    晚上,又为陈宫、田楷准备了接风酒。

    酒过三巡。王当终于把憋了许久的话试探的说了出来:“先生,贼人有数万之众,看来我着小小的南皮城是不能保住了。不如先生你且回章武去,先协助公孙将军将章武拿了。我呢。便弃了此城,带着剩下的弟兄都到张大哥那里去,等借了张大哥的人马,再来报今日之仇不迟。”

    陈宫听他一说。就知道他是嫌弃自己带的人马少。他也并不动怒,只是呵呵一笑,说道:“将军此言正合吾意。”

    陈宫此言一出。反把王当说得微微一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的那些将士尽皆脸显黑气,交头接耳说着些愤恨的话,陈宫听在耳里,只当做没有听见。不过这些话落到田楷耳里,却是鼻子一哼,瞪视着王当的那些部将。

    王当也有些喝多了,他突然警惕起来,很是不悦的道:“难道先生远路而来是来戏弄本将军了?”

    陈宫抓去酒盏小抿了一口,砸了砸舌头,赞道:“好酒!”

    将酒盏放下,嘿嘿一笑:“非是我戏弄将军,只是将军你既然派你的人来找我,你为什么不先相信我呢?”

    王当一听,羞愧难当,赶紧站了起来,捧起一杯水酒,说道:“这杯我自罚,先生你不要见怪!”

    接下来的数天里,袁尚不断的向着南皮城发动了进攻,虽然都被陈宫抵挡下去了,但城内的军队毕竟一直处于下风。而王当,眼看再这样打下去,不过仍是毫无还手之力,部下逐日减少,心里也甚是焦急。而他的部下,他们有话直说,整日里找到王当,向王当诉苦。有的甚至建议王当,既然无法退敌,倒不如撤出南皮城去,到中山那边与张将军的主力部队会合。

    而王当,自那晚被陈宫那番话一说后,心里觉得惭愧,反而更加坚信陈宫他一定有办法解南皮之围。

    这一天,陈宫亲自找到王当,对王当笑道:“王将军,想必你也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是吧,你嘴上不说,心里面是不是在骂着我呢?哈哈,你也不用解释,我耽误了这么些天,也的确让人着急的,你没有质疑我,说明你打嘴上还是相信我的。呵呵,我这些天自然也没有闲着呀,这不是一直在观察敌情嘛。我等想要战胜他,自然先要对他有所了解,方能一击致胜不是?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

    王当听陈宫这么一说,打心底笑了出来:“这么说来,先生你已经有了好的办法了?”

    陈宫点了点头头,说道:“兵法里有奇有变,所以胜负的关键并不是在于敌我的众寡。我观察了数日,见这贼人的粮草皆是依营而建,容易有风火之患。我等不如因夜纵火,贼必大乱。趁着贼人大乱时,则我们就可开城而战,贼必为我所擒。”

    王当一听,想了想,笑逐颜开:“先生此计大妙!”

    是夜,陈宫正在大帐之中观看着竹简,突然王当闯进帐来,向陈宫笑道:“先生,起风了!”

    陈宫一听,走出帐外,只见旗帜哗啦啦的朝西面乱翻着,他便笑道:“我要的正是此风!”

    他一笑后,又即走进帐去,吩咐道:“王将军、田将军!”

    王当,田楷应声走了出来,只听陈宫说道:“依计行事!”

    两人对望了一眼,应诺了一声,立即步出了大帐。

    那城外,袁尚的数万人马沉浸在一片黑夜之中,突然,有人在营前大呼小叫起来。起先,是一星火把乱舞,之后,火把点着了营前的粮草囤子,火光跟着往半天冲去。那睡在大帐中的袁尚突然被惊呼声惊醒,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他赤着足,从榻上跳了下来,一径的冲到外面。外面,大火冲天而起,士卒向着四面乱奔乱跑,大呼小叫:“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袁尚喝止不住。

    这时,他抬起头来,只见城头上有许多人挥舞着火把,似是跟营内的士兵遥相呼应。而城下惊雷的似的的呐喊声不停传来,似有千军万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