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6章 长安少年无远图(中

猫疲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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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大道连狭斜,青牛白马七香车。

    玉辇纵横过主第,金鞭络绎向侯家。

    龙衔宝盖承朝日,凤吐流苏带晚霞。

    百尺游丝争绕树,一群娇鸟共啼花。

    。。。。。。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

    《长安古意》唐:卢照邻

    ——我是分割线——

    “为天地立心,

    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

    为万世开太平”

    在齐声高唱的《太平誓愿》歌子当中,周淮安也在城上城下具是无所不在狂热而欢喜的气氛当中,前呼后拥着策马进入并穿过了,平日专属天子出驾入烨的广夏门内外阙楼之间,足足有半里多长分为三段的中甬道。

    伴随在他身边的,则是由全身披挂武装到到牙齿的亲直营,教导大队和少兵队,战斗工程团和打击军第一(炮)团,所组成的仪卫和开道排场;然后才是那些满身硝烟与血迹的军中老卒,所组成的模范队。

    因此,当这座宏阔无比的长安城内,仿若是棋盘和菜畦彻底展现在了他的面前,周淮安反而变得心情平静下来;虽说经过了这么多年的辗转奋斗,如今终于走到了这么一步,但是除了象征性的政治意义之外,对他而言也就是那么回事了;

    毕竟是见过了后世诸多人造奇观,也见过许多大国重器的宏伟工程,更别说那些网络上诸多三维建模的现代复原图之后,剩下来的反而是更多访古揽胜的探幽之情和欣然神往的兴趣使然。

    正所谓是“长安回望绣成堆,山顶千门次第开。“——杜牧《过华清宫绝句三首》,哪怕有弥散在城防之间的烟火缭绕的遮掩,也挡不住远处位于龙首山的高坡之上,所巍峨耸立的诸多宫殿成群。

    虽然称不上像是后世色调鲜明的明清宫苑那般以金碧辉煌著称;但是那些对称分布的宫阙殿宇、高台楼阁错落之间,于规模和形制上更胜有之;而在整体红柱绿瓦灰墙交织的沉色调中,呈现出一种恒远以来、古朴深沉的厚重与威势凛然。

    这就是大唐,那个曾经站在世界文明顶端的那个伟大国度,所留下来最后一点繁华盛景的余晖和曾经包容吞纳天下的象征。但是领周淮安比较庆幸的是,至少这时还能看到比较完整的宫苑群落,而不是在另条历史线上被焚掠殆尽的废墟。

    相比之下,遍地残垣瓦砾倾塌在过火废墟中的几片城坊,就显得有些触目惊心的格外刺眼了;仅仅是逾月间的战火就不知道摧毁了多少人的家园,又让多少户家破人亡呢?

    而透过遮挡视线烟雾的袅袅间隙,周淮安偶然放大开来的视野,甚至还能看到沿着中轴朱雀大街径直排开的一道道交错的街垒防事,以及簇拥在背后探头探脑的官军及其各色刀枪旗帜;乃至是站在皇城大内朱雀门上眺望的依稀人影。

    想必这时候,占据了长安城大部分的官军都被自己所带来的动静给吸引了把。这样周淮安也可以继续实行下一步的布置和后续策划了,毕竟,他进长安城来也不只是为了看看风景,题留一下“到此一游”的手迹而已。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虽然之前太平军东西两路的包抄夹击,在城南接连击破和歼灭了好几路藩军所属,累计起来的斩获也不少了;但是作为重点打击目标的正主儿,那只“独眼乌鸦”及其麾下开始崭露头角的“鸦军”,却显然不在其中。

    却不知道是他作为未来的时代气运之子,自有运气加护的侥幸使然;还是本身乃是承启五代的风云儿,冥冥之中自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和直觉呢。在清理玩边角和外围的太平军合围之前,就早早就带着本部精锐脱离了战场让人追之莫及了。

    倒是长安城南的突袭战中,已经确认唯一成建制被击溃并歼灭的大同军;乃是四大边傍/藩落军之一的赫连氏为首退浑/吐谷浑部落;成为了太平军战役前期最大的战果。

    再加上之前被击垮的一支渭北军残部,以及聚附在长安城南的山外鞑靼各部和部分沙陀附庸的杂胡联军;还有就是在西南郿县方向给咬住,四大边傍/藩落军之一党项军的尾巴,如今还在持续的追讨当中。

    第一阶段的战果还算是差强人意的,达到了长安解围和打通后路、肃清外围的基本目的。因此,周淮安虽然有些遗憾使然,但却未尝露于形色或是继续苛求些什么。

    而是称热打铁在城南三门前的大街上,以各营团代表和功勋老卒组成的临时方阵队列,连同一车又一车斩获的敌军旗幡和仪仗、旌节等物,举行了一场短促而隆重的战地校阅兼做授勋礼,以为公开的嘉勉和鼓舞。

    其中一些在攻防拉锯当中坚持到最后,而功勋累累的团队建制,甚至还会得到相应的专属授旗,而在鲲鹏纹的太平青旗上,额外绣上“铁胆”“磐石”专属荣誉称号以为传承。极少数个特别杰出人甚至得到了在队旗上绣名的荣耀。

    而在这一片炽烈热闹的战地典礼所带来的动静当中。本该出现在现场接受一级(长安南郭)保卫纪念章和三等(奋勇争先)跳荡勋章、三等(果敢机变)果毅勋章和“铁枪郎将”命名的王彦章,也带着一团沉默精干老卒奔走在城墙之下。

    而在他的耳边还呖呖回想着大都督,亲自对于他们这些留守军将的耳提面醒:

    “这些日子你们做得很好,比我预期更好得多,诸事实在辛苦了。但在轮换下去好好休整之前,还需有人再亲自带队辛苦奔走上一回。。”

    “我们此番入城的目的,不在于收复长安这件事情本身,而在于尽可能多歼灭和削弱一些旧朝所属的有生力量。所以,如今得以足够援军和物资补充以为后盾,就不需要在计较一坊一地的得失,而尽可能的依托地势而大量杀伤官军吧。。”

    “如果能够籍此把全成的官军都给调集起来而无暇他顾,那就更加好了。。”

    很快已经易手的延兴门,还有不远处层层叠叠杂物堆砌而成的街垒和防栅,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这也是那些官军在死伤累累的血的教训之后,终于学乖起来而相互借鉴的产物。

    至少他们学会了用杂乱无章的街垒掩体,和在要害处和制高点树立一些挡板,来阻断太平所擅长的火器射界和观测的视野,因此变相的削弱了直射火器,在进攻、突击和偷袭、摸哨当中的威力发挥。

    但是,作为与之对阵多时而打战打老了的王彦章等人而言,却也并不意味着就此束手无策了。只是之前一直处于节节后退的守势而暂且没有用武之地而已。现如今,被围攻逾月而很是憋了一口郁气的他们,也终于到了可以好好扬眉吐气的时候了。

    “投火三队,丙子对策。。”

    随着王彦章口中的吩咐声,就有数十名老练的掷弹手应命奔走上前。他们身手矫健而脚步轻柔的贴着墙根之下高低起伏的杂物和障碍,几乎没发出多少声音就潜入道了街垒之下。

    然后又相互配合从身上皮套中取出捆绑成束的大竹节,小心翼翼又手脚麻利的塞入街垒下的缝隙中;而在街垒背后官兵的巡曳和说话的动静,已然是近在咫尺清晰可闻了。

    再经过令人不禁屏气吸声格外煎熬的片刻之后,随着淡淡的烟气缓缓冒出,他们也就忙不迭的返身飞奔而回;这时候难免有人踩到地上的杂物而撞响起来,街垒背后也终于有官军察觉到了动静,而急忙探身出来窥看。

    然后相继露出几个人头就被抵近埋伏的药箭射中,闷声不响的又反身栽落下去;但这只是稍加推延官军被惊动起来时间,随后他们发出了大片惊呼乱叫的嘈杂声响。

    “贼军。。”

    “贼军来袭了。。”

    “快敲起鼓板。。”

    然后,就有凌空抛投而起的数十枚爆弹,几乎像稀疏雨点一般带着烟气轨迹,划过弧线落在了街垒和防柵的背后,又在他们得惊呼乱叫声中,接二连三轰声爆响成一片。

    然而这还不够,突然一声更大的爆响声就在街垒底部绽放开来。随着轰然掀飞而起又四下乱飞的大片碎块和尘埃滚滚,原本用各种大件家什和车辆、大土筐被捆绑,订联而成的厚重街垒防线,也像是被啃开一个大豁口;近而露出后面横倒了一地尸体和正在血泊中挣扎的幸存者。

    于是随着竞相奔涌而入的太平选锋,官军在城东布设的第一道防线,就这么毫无损伤的被轻易突破了;与此同时爆发出喊杀声的还有来自城西战线上,另一路由都尉周本率领发起的墙头墙下同步发起的进攻之势。

    在后援兵马带来的充足爆破火药和投弹如雨的支持之下,他们就像是一支支烧红的尖锥和凿子,轻易插穿了官军布置在东西城墙沿线大街上的一道防柵、街垒和阵营。

    而在足足有十数步宽的城墙上,发起攻势的太平军甚至投入了装在两轮小车上的开花炮和抬架式的皮炮,而将在大牌掩护下顶着矢雨抵近放射,将拦阻在墙头的简陋工事连同背后荫蔽和躲藏的官兵,都一起轰成了血色迸溅的筛子。

    ——我是反攻的分割线——

    而在明德门内,完成这场校阅攻势的周淮安,也在此起彼伏向着远处推进的攻占声中,见到了自己的便宜岳母大人——曹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