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不服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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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张潜将俗务做完,回到厢房之中,如往日那般修炼起来。

    顺手于枕下取出一个木匣,打开之后一阵香气弥漫开来,正是那日资质考核之时,天权峰执事道人送与他的两枚草还丹,张潜自知落到眼下处境,想要获得灵丹增长修为简直是白如做梦,这两枚草还丹虽然不甚珍贵,却也只有天权峰这种地方才能轻易拿出手来,焰狱峰下的道童每年才能领上一两枚。

    因此张潜也不敢随意挥霍,如今感觉修为到了边缘之处,肺腑渐生暖意,即将进入寒暑不侵之境,这才拿出来服食,起抛砖引玉之用。

    “这草还丹虽是初阶丙等丹药,却也不是凡俗之物,服用一枚,抵得上四五日药膳滋补,而且没那么多残渣废物,若能每日服食,我百日之内恐怕便能筑基成功。”张潜心头暗自忖着,旁人服食丹药尚需考虑体质能否承受药性,让而他却没这等烦扰,巨阙穴就像是个无底洞似得,多少灵丹妙药也是来者不拒。

    张潜取从匣中取出丹药正欲吞下,厢房大门忽然被人推开,却见李贵急匆匆的闯了进来。

    只见他鼻尖耸动,似是被这草还丹的香气引诱而来。

    两人厢房只有一墙之隔,二这李贵筑基以至身轻如燕之境,嗅觉明锐,这草还丹香气浓郁,自然被他察觉了端倪,眼下吃的半醉,心头没有半分顾忌,一步一颠的撞将上来,张潜的眉头紧皱,从蒲团上翻身起来,心头暗道一声晦气:“我本打算破了这层境界,再去计较这几日的恩怨,却不料这厮找上门来了!”

    这李贵平日里便没有半点兄长的端庄,醉后更是找张潜寻衅撒泼,此时见着草还丹,顿时眼冒绿光。

    也不管此物从何而来,两步抢到张潜跟前,劈手便要去夺他手里那木匣。

    张潜如今实力稳固,心头以有与他一争之信心,根本不怵他,自然不会让他夺走手里的东西,往后退闪半步,他便抢了个空,顿时心生恼怒,大喝道:“张潜你这草还丹从哪里来的?”

    “天权峰一位执事相赠,怎么?”张潜将木匣合上,冷声应道。

    “修的胡说,你与天权峰执事有何交情,他怎会平白无故送你这草还丹?”李贵酒性上头,将身上那龌龊道袍随手一拽,露出胸膛来,似跌跌撞撞脚下虚浮,速度却是极快,一步抢至张潜面前,探手还想争抢他手里的匣子,嘴里一面叫嚷着:“我你这东西来路不正,却不是从哪里偷来,与我。”

    张潜见他贪性毕露,不怒反笑,稳住下盘,垂手一挡。

    正将李贵胳膊从中截住,二者碰撞发出啪的一声,将道袍袖子都震裂开来,李贵力气恐怖,醉意阑珊又故意撒泼,根本不曾收敛丝毫,这一抓似是抢夺东西,实则有伤人之意。

    若是一个月前,张潜修为不济,让他这般抓住手腕顺势一拧,便能断掉胳膊。

    然而眼下他道渊之术以修炼至灵肉境二重巅峰,此时若撕开他衣袖,便能见他整条胳膊漆黑如墨,犹如铁石一般,这李贵纵然修为高出他两个层次,然而筑基之术却是静处功夫,肉身的坚韧程度却没什么可圈可点之处,甚至连世俗中的横炼功夫都大有不如,更无法与道渊之术相提并论,因此没伤他分毫。

    反倒是自己吃了小亏,被这一磕弄的有些吃痛,逾渐羞恼。

    “我与你说了由来,你却不信,我也懒得与你解释,休要继续纠缠!”张潜冷声呵斥一句。

    “你这小杂种竟敢与我这般说话!”李贵闻言大怒,心头起了杀人之意,一拳朝着张潜面门打来,劲道凶狠至极,在这空中都带起了丝丝风声,魔宗山门戒律之中虽有禁止同门戕害一条,却是指七十二峰之间不准兵戎相见,以免伤及根基,似这等门下争斗,并不禁止,甚至成了内部夺权的惯用手段。

    他李贵虽然混的凄惨,打死张潜这么一个初来乍到毫无背景可言的执役弟子,却无半点顾忌。

    张潜豁然起手,一记横拦硬砸过去。

    根本无任何花哨手段,纯以力气硬碰,却也不落丝毫下风,然而李贵此时喝的半醉,怒火攻心也不觉得疼痛,反而凶性大发,犹如疯虎,仗着身轻如燕的修为,左突右撞,拳脚凶残落下。

    而张潜浑身气血鼓荡,如穿铁衣,力气上虽有逊色,可拳脚上浑然不惧。

    二者厮打一处,如火如荼,起来惨烈至极的!

    片刻间,两人便将屋内桌椅打的粉碎,幸好这五谷堂在道宫偏僻之处,也未引来旁人。

    这般争持半晌,两人拳脚对磕怕不下上百次,张潜喘气逾渐低沉,所幸如今跨入气存绵绵之境,尚有余力支撑,而那李贵虽然力气充盈,可是架不住张潜这一尊人形兵器的冲撞,身上道袍早就撕碎,身上尽是触目惊心的伤痕,尤其右臂处更是有些弯折,应该是伤了骨头,渐渐吃不住压力。

    修道之人厮杀手段多以法术为主,筑基境界的修士却很少下山行走,也很少与人争斗。

    似二人这般拳脚硬撼,可谓极为少见。

    李贵此时可谓苦不堪言,浑身上下处处疼痛难止,便是醉意也挡不住,有一身力气却也使不出来。

    弱势一显,便是节节败退。

    然而张潜却没有收手之意,出手逾渐凶横,拳拳到肉,这李贵坐支右挡,只能勉强护住要害,显得异常狼狈,却也拉不下脸求饶,出言狠狠相逼:“你这小杂种你还不滚开,胆敢杀我不成?”

    “你说我杀你,我便杀了你又如何?”张潜闻言肆无忌惮的大笑道,将心中怨气尽数发泄出来,心头畅快至极,那日他敢当街杀了那些衙役捕快,自然不是胆小怕事之人,此时听的这番不要命的撩拨,不但不曾收敛拳脚,反倒凶残几分,杀意横生,那李贵遮挡不住,被一拳打在脸上,顿时眼冒金星。

    踉跄晃了两步,还没站稳,又被张潜一脚踢在胸上,肋骨似断了两根。

    剧痛触及心神,加上张潜那番言语,这李贵终还是怂了,捂住胸口便欲逃窜,只是肺腑受伤,纵有身轻如燕的本事也施展不出来,却还狗改不了吃屎,就这番处境,还不忘回头撂下一举狠话,“你这欺师灭祖的杂种却是等着,等我酒醒了,定要将你剥皮抽筋!”话音未落,便惨嚎一声。

    却是张潜提起椅子抡圆了砸过来,不偏不倚,正落在脑门上。

    一把椅子顿时成了碎渣,那李贵也被打的头破血流,头皮连着头发都打落一撮,鲜血染面,好似恶鬼一般,张潜却还不饶他,扔了手里的烂椅子,上前捉住那厮的衣领,却不料撕了个粉碎,便也作罢,一巴掌抡圆了朝他脸上扇过去,顿时将他抽翻过去,牙齿脱落一地,趴在地上不停的抽搐。

    这模样,虽是未死,却也不远了。

    “这厮虽是个破落户,好歹在这焰狱峰中呆了几年,有几个狐朋狗友,我若打杀了他也是个麻烦,而且我日后需要潜心修炼,俗务也许要个人来做!”张潜心头暗自思忖着,这番厮打虽如烈火烹油,却也未被怒火冲昏头脑,微微收了杀意,走上前去,捉住那李贵的后颈,将他似小鸡般的提了起来。

    “今日打你,你服还是不服?”张潜将他高高提起,这李贵生的矮挫,倒也不太吃力。

    李贵挣扎不得,却只是讪笑,嘴中叫道:“打得好!”

    “来你是不服了!”张潜眼睛微微一眯,将他猛的往地上一按,额头抢地,脑袋上顿时又多了一个窟窿,鼻子也塌了半边,一张脸没了半点人样,痛的这厮只跟死了亲爹一般惨嚎,张潜脸上却也不到半点紧张与疯狂,浑然似路边一个客,平静的问道:“你服还是不服?”

    那李贵正欲说话,还没开口,脑袋又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张潜这才将他提起来,不等他开口再问,这李贵便似鬼哭狼嚎一般叫了起来:“服服服,我服!”

    这厮门牙没剩下一颗,因此说起话来有些漏风,听起来甚是滑稽,张潜脸上却是没有半点笑容,只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将他放了下来,说道:“日后担水劈柴的事情……”

    没等他说玩,这李贵便已明白,匆忙说道:“自然是我来做来做。”

    “好,那便有劳师兄了。”张潜说罢,转身去清理起屋中的桌椅残骸来。

    这李贵藉此机会见鬼似的逃了出去,跌跌撞撞的跑回屋内,闭门不敢做声,听的隔壁声音渐渐小了,这才呜呜痛哭起来,也不知是受了打击,还是身上伤势痛的难受,这般哭了半晌,眼泪与血污混做一起,加之伤势狰狞,已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一直挨倒夜里,这才倒院中打了水清洗伤势、敷药治疗。

    修养四五日,待到张潜对他不理不问之后,同时脸上起来不那般凄惨了,这才鼓起勇气出门见人。

    这李贵今日也是罕见的换了身干净衣服,只是脸上那般模样,怎么也遮掩不住,只能拿一截裹脚布缠在脑袋上,浑似个粽子,这般出了五谷堂便往道宫侧殿去了,虽然那日向张潜服了软,但让他心服口服却也不可能,只是他自己无论如何也提不起向张潜寻仇的勇气了,何况这身伤,没个一年半载,也难以痊愈。

    他此次去却是寻找一位同乡,也是这焰狱峰中的执役弟子,只是资质比他好上许多,如今已经倒了筑基后期,虽是可能跨过那道门槛,成为内门弟子,只要将张潜这番举动与他一说,不愁他不帮自己出头。

    “等我求着我那同乡,今日之仇必然十倍百倍报偿!”李贵一路咒骂着,渐渐到了地方。

    与那几个在偏殿司职的弟子打个照面,对方见他这番模样难免询问,他却以厨房失火,被油水烫伤脸面搪塞过去,而后寻觅一圈不见自己同乡踪迹,于是寻了一个执役弟子问道:“你可曾见李鹤?”

    对方被他这番模样吓了一跳,免不了一番追问,李贵又是一阵尴尬的搪塞。

    “厨房失火竟然能将你烧成这般模样,我焰狱峰本的玩火的,你这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死!”这执役弟子调侃一句,而后说道:“你那同乡李鹤,被内门王枢执事重,如今调到山下督管药田,还有一月那血骨花就要成熟,眼下正值紧要关头,脱不得身,你找他作甚?”

    “啊?”这李贵闻言一阵懊丧,心头郁闷至极。

    “且罢,让你在张狂一月。”李贵想来想去却也没辙,这血骨花成熟紧要至极,他那同乡断然不会为了帮他报仇就耽搁如此大事,只能忍这一时,随口扯了个谎,将那执役弟子敷衍过去,便回五谷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