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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新的一周, 剧院经理欣喜的发现, 下午场和晚场票同时完售了。
对于星光剧院来说，这是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的盛况了。霍清之没有加入前，下午场的票是永远卖不光的，堪堪就是保本而已，晚场偶尔能够满座, 但时间也是寥寥。
霍清之加入之后，不仅先是让B组的下午场满座了, 很快又跟A组换了场次，现在任雨晴刚首演完毕, A组的下午场也满座了, 简直堪称奇迹。
周五的下午，潘德岳开心得在家里跳起了小舞步, 太太看了他一眼，无奈的摇摇头，潘德岳上任经营剧院已经好几年了，还是第一次这样有起色。
到了现在这个时代, 剧院经理已经是一门苦差事了。
潘德岳还保持着一些古老的习惯, 坐在早餐卓前, 他摊开当天的报纸，开始在文艺版找戏剧评论, 星光剧院在当地算是有名气, 不可能不提到他的剧院。
他一边喝着手边的咖啡, 一边顺利的在文艺版头条找了他的剧院。
“《恋爱的长颈鹿》下午场回归新主演引爆全场”
看似普普通通的标题之下, 细致的写了一番笔者去看表演的感受，潘德岳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断定这篇文章的作者是剧院的老戏迷。
“这场演出给了我完全不同的感受，曾经的《恋爱的长颈鹿》总有一股不协调之感，我认为那是这出戏最为瑕疵的部分，我一直想要找到原因何在，后来剧团引入了新主演霍小姐，霍小姐的表演方式终于让我觉得《恋爱的长颈鹿》是一幕完整的戏剧了。”
“由此我已经断定，那种不协调感来自于主演人选的不合适，现在《恋爱的长颈鹿》有了霍小姐，演出质量已经提升了一整个台阶，因此，我觉得剧院将B组的场次由下午场调整至晚场，是完全正确的决定。”
看到文章这样写，潘德岳也不仅有点飘飘然起来，当初被胁迫着换了场次，还让他心中有些不爽，但看见别人这样赞扬他，他又觉得这个决定没有一点错了。
“众所周知，在霍小姐开始晚场表演后，下午场的表演一度停演，原因剧院至今没有公布，笔者也不敢妄加揣测，不过，这一次下午场的重新开演，简直是一场盛事。”
“任小姐的演出给观众带来的是完全崭新的体验，我敢打赌还没有哪一场话剧这样令人身临其境，很难形容她的演技究竟有多么好，很多地方她似乎处理得并不完美，但她在舞台上带给人的感受是完美的。”
看到这里，潘德岳也陷入了沉思。
那天的首演，他当然也有去看，他是少有的全程保持了冷静的观众，在潘德岳看来，任雨晴对于很多细节的处理都太过粗糙了，当时他还有些不满，但想到任雨晴的年纪和排练时长，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
潘德岳还记得那场表演散场的时候，周围不少观众都久久难以回神，甚至有人眼含热泪，坐在原地不动，他当时还有些诧异，究竟是什么打动了这些观众？
太太见他看报纸久久未动，道：“怎么了？”
潘德岳：“没事，一些评论。”
太太：“说得怎么样？”
潘德岳扬扬手中的报纸：“把我们剧院夸了一通咧。”
太太于是笑道：“那不是挺好？”
潘德岳一边吃烤土司，一边继续看下去：“是挺好。”
那报纸写得密密麻麻，写到后半段，他觉得有点意思了。
“《恋爱的长颈鹿》这出戏剧，现在不论是A组还是B组，都已经有了在晚场出演的实力，但晚场只有一个，而下午场很多观众都不方便前来观看，笔者认为，这两场演出，错过任何一场都是非常可惜的。”
“如果一定要在两组之间选个高下，想必还是各花入各眼了。”
潘德岳将报纸合上，起身去剧院准备上班，刚刚这张报纸上提到的事情，他也思考过几次了。
A组和B组的实力差距，究竟有多少？
他一直认为B组做晚场演出，对于剧院来说是一种非常不正常的表现，但是他确实想不出让A组出演的理由，现在任雨晴做了A组的主演，A组的表演水平回升了，那么是不是意味着让规矩照旧了？
霍清之在排练室里看见潘德岳时，直觉应该没有什么好事。
第二场演出马上就要开始了，霍清之正在和成员们进行加练，她已经意识到了深深的危机感。
潘德岳对她招招手，示意她过来一下。
坐在经理办公室里，霍清之礼貌的笑笑：“今天经理怎么有时间来看排练？”
潘德岳：“关心一下你们的进度，最近排练得怎么样了？”
霍清之：“一切都很稳定，您可以放心。”
几个回合的问答下来，霍清之回答得滴水不漏，潘德岳在心里点点头，不管B组的功底多么薄弱，霍清之这个主演至少是异常靠谱的，如果要调换场次，那也得等之后看看A组的票房。
离开经理的办公室后，霍清之回到了排练室。
她当然知道经理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无非是过河拆桥，现在想让B组回到下午场去，A组演晚场嘛，多么名正言顺的事情，可是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就算有这样的好事，她霍清之这里也没有。
霍清之拍拍手，将成员聚集过来，道：“大家喜欢在晚场演出吗？”
她说得直白，成员回答道：“喜欢！”
“当然喜欢了！晚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感觉来看戏的人都认真不少，下午场还有人睡觉的，晚场还是不一样。”
“对啊，晚场每次都可以满座，以前下午场连赠票都难送出去……”
霍清之冷了脸色，问：“那你们想回到下午场吗？”
B组的成员齐齐愣住了，好久后才七嘴八舌的回答：“不想！”
“好的，”霍清之在椅子上坐下，环视着他们，“那我们就要加紧排练了。”
霍清之：“大家都知道，哪个剧院不是A组演晚场？以前是A组不行，所以我们把晚场抢了过来，最近A组来了新主演，你们知道吗？”
“知道是知道，但她不是年纪很小？”
“是，她演技很好吗？”
“对啊，而且她不是清之你引荐过来的吗？”
霍清之时隔多日，又一次意识到了一件事，她带的这组成员，确实功底很薄弱。
她几乎要气笑了，道：“是，年纪很小，演技很好，是我引荐过来的，所以呢？”
B组的成员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人低声问：“那既然这样的话，岂不是多了竞争对手？”
“不是，”霍清之声音更冷，“方雨灿那样的人才称得上竞争对手，任雨晴对于我们而言是良性竞争，不是对手，我们和A组未必不能共赢。”
霍清之：“他们现在的实力增强了，留给我们的时间其实没有那么多了，守住现在的位置，比当初夺走晚场更难，你们怎么想？”
“那当然是要保住晚场了！”
一旦演过晚场，没有人想回下午场去演出。
霍清之轻轻笑道：“那好，调整状态，没事多加练一下，至少在票房上不能被A组超过了。”
眼看着成员们连连点头，霍清之站起身离开了，只留给他们一个背影，让他们去琢磨。
周佩在休息室接到了霍清之，回去的一路上，她都觉得霍清之有点沉默到不正常。
一个红绿灯前，周佩看着面前闪烁的秒数，轻描淡写的问：“清之，今天有什么事吗？”
霍清之难得坐在副驾驶，她看着窗外西沉的暮色，看着远处逐渐升起的月亮，夜色渐渐降临，天空开始变得黑暗。
霍清之想了想，对周佩说：“不算什么大事。”
周佩敏锐的感受到了什么，她问道：“跟雨晴和剧团有关？”
霍清之：“嗯。”
周佩往前开了一段，将车停在了她们常去的奶茶店门口，说：“我去帮你买杯奶茶吧，你想一想好了。”
霍清之看着她进了奶茶店，过了一会儿，提着一杯色彩缤纷的水果茶出来了，是她平时最喜欢喝的水果茶，但她今天一点胃口都没有。
周佩将水果茶递给她，霍清之喝了一口，是熟悉的酸甜味。
霍清之：“佩佩……”
周佩：“我在。”
霍清之：“我跟雨晴，现在是竞争关系了……”
周佩点点头，坐在她的身边，等着她的下一句话，她早就已经料到会有这一天了，在任雨晴进入剧团的那一刻起，难道不就注定了会有竞争关系吗？
再说了，就算任雨晴不进入剧团，现在按照林茜给她的规划，按照任雨晴的相貌和才华，运气足够好的话，用不来几年，她就会开始给霍清之做女配角，再之后就开始跟霍清之争女主角了。
同在娱乐圈，这是免不了的事情。
周佩一时都觉得霍清之有点可怜了，好不容易交到了朋友，却马上就要经历这样的事。
霍清之抬起头，有点茫然的看着她，问：“佩佩，我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我觉得好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