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第95章 不同之处

二月二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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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露把汤送到淑沅的面前,见她盯着外面的雨便猜到自家姑娘的心思:“她父亲丢下她不管,与我们何干,姑娘你何必想那么多?”

    “不说什么自作自受的话,她就算有个万一也和我们没有关系,是她的父亲狠心丢下她,也是她父亲要致她于死地。”

    她说到这里把汤吹了吹递向淑沅:“姑娘,您还是喝汤吧,这可比什么都要紧,因为身子是自己的。”

    见淑沅依然皱着眉头,玉露抿抿嘴唇:“姑娘,退一步来说,就算不能看着那个吕福慧死在我们府门,还有老太太在呢,也轮不到姑娘您来操这份心。”

    “喝汤,喝汤,不想那些和我们无关的事情。”她轻轻抬了一下淑沅的手,把碗送到了淑沅的嘴边。

    淑沅看向云雾:“你有什么看法?”

    云雾正在看手中的花样子,琢磨着给她们家姑娘的衣袖上绣什么花好看,闻言头都没有抬起来:“姑娘您是有主意的人。”

    银针看着淑沅没有动。该说的话她都说了,要如何做那根本不是她能操心的——云雾不也说了嘛,她们姑娘是有主意的人。

    淑沅一口一口把汤喝下去,可是半点滋味也没有品出来:窗外的雨,更大了。

    玉露的话也有道理,可是有一点玉露没有想到,而这一点才是淑沅一直有点纠结的地方:吕福慧罪不至死。

    她喝完汤放下碗,手轻轻的抚过自己的肚腹,感觉着其中的小生命,忍不住再问一声:救还是不救?

    救下来,吕福慧进了金府当然不会甘心,依然还会算计她,如此想来她救得不是一条人命,而是在救一条毒蛇,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不救的话,吕福慧之所以会如此,多少都和她有些关联:如果不是她的相激,吕家老爷也不至于用出如此狠绝的手段来。

    最最让淑沅放不下此事的还是那句话:依着吕福慧的所为,她真得该死吗?

    的确,吕福慧如果得救十有八九会和她再过不去,但那是没有发生的事情,只是她的猜测——能因为一些没有发生的事情,就此就决定一人的生与死吗?

    淑沅合上眼睛向后靠了靠,很舒服:或许再等一等,老太太那里不可能会真得看着吕福慧死在府门前吧?

    老太太只要吩咐人去救吕福慧了,那她要考虑的就是要如何应对,才能让吕福慧老老实实的:就算吕福慧不老实也不可能再算计人。

    雨,真得越下越大,那檐下的水流已经粗如人的大拇指,而风也起来了,呜呜的就好像吹到了人的心里。

    时间在等待的时候就会很慢。淑沅翻一个身再翻一个身,可是看看沙漏却并没有她想像中的时间长。

    老太太那里依然没有消息,吕福慧还在金家的府门外:如今她已经不是坐着而是趴着了。

    吕福慧到金家大门前求过救,也跪下叩了不知道多少个头,可是门房那里没有主子的吩咐,谁也不敢把大门打开让其进来。

    她不得已只能一步一步向远一点的店铺和人家走去,可是那些人家都早一步在她来到前关上了门。

    被父亲丢在大街上的女子谁会可怜她?吕福慧并没有伤心的感觉,她只是想找个避雨的地方,只想能让自己感觉暖和那么一点点。

    现在的她没有时间去伤心,也没有功夫去愤怒;无人接纳她,她只能再回到金府大门前:她知道此时这里是她唯一的生机所在。

    那扇被她视为自己将来生活的大门,在她面前紧紧的关闭着。

    吕福慧没有泪水,她只是有些茫然,也可能是太冷了,冷到她脑子里的想法全部都冻住了。

    金府内一样也是风雨交加,只是每个人都在屋里,谁也体会不到这场春末夏初的雨带来的凉意有多么的重。

    老太太吸完了烟抬头看看雨势,把长长的烟袋递给丫头们后坐起来:“你们大少奶奶那里,依然没有动静?”

    琥珀递给老太太一碗百合汤,这是老太太在吸过烟都会用的汤:“没有。老太太,这雨实在有点大了,要不婢子……”

    “不用。”老太太摆了摆手阻止琥珀再说下去:“再等一等。”

    琥珀有些担心:“婢子就是怕表姑娘的身子怕是挺不住……”

    老太太“哼”了一声:“这点子雨算什么?!你们大少奶奶没有出什么意外,否则的话她就是有十条性命能陪我一个孙子吗?”

    话虽然如此,但倒底是她看着长大的人,说没有半点感情那当真是假的;生气是真得生气,但还无法做到看着吕福慧死在她的府门外。

    “再等一等吧,我想看看。”她没有说要看什么,只是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那雨水发起呆来。

    琥珀不太明白,如果不想吕福慧死的话,老太太为什么一定要等大少奶奶那边呢?

    其实只要老太太发了话,大少奶奶就算有些不满也不能当真做出什么来,再说那怎么也是一条人命。

    “也该让她吃点苦头。”老太太喃喃的一句话,也解答不了琥珀心头的疑问。

    用过饭之后,淑沅也走到了窗前,看着把天地间都填满了的风雨:“老太太和夫人们那里——?”

    银针上前一步:“没有任何吩咐。”她看一眼雨水没有再说什么。

    做为一个丫头是不能有太多的想法,想法太多只会让自己过得不舒心:她不管有什么看法也改变不了什么。

    因此她平常都让自己去不去想:不是她有没有主意,而是她从来不去想。

    云雾放下手中的衣衫,那衣袖上并没有新添一针一线:自饭前到现在,她好像除了看花样儿就是花样儿了。

    “姑娘,我去拿蓑衣?”她站起来看看自己的衣裙:“银针,你给我把那双要丢掉的鞋子拿过来吧。”

    这么大的雨如果穿现在的鞋子出去,实在是糟蹋她的东西;虽然脚上的鞋子也半旧了,但还能再穿个一年半年的。

    淑沅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转过身来:“给我拿大氅来。”见屋里三个丫头都看过来她微微点头:“我要亲自去瞧瞧。”

    当然不只是去瞧瞧了。

    吕福慧人就在府外有什么好瞧的,说是去瞧瞧其实就是去救人。

    玉露听到淑沅的话明显一愣,然后便知道自己猜错了主子的意思:“姑娘就是心善。去救那个吕福慧也可以,姑娘也说了那人罪不至死嘛。”

    “正好也可以让全府上下看看,我们姑娘可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她如此说就是认为淑沅救人是因为有老太太在看着。

    她想她家姑娘肯定不会真心想救下那个吕福慧,但是救下吕福慧能赢个好名声,因此她家姑娘才会如此做。

    云雾瞪了一眼玉露:“还不去给姑娘拿东西?嘴巴比手快要小心吃板子。”最后一句话并非是威胁,真心是提点玉露的。

    “姑娘,”她斥完玉露后走过去:“您真得要救吕福慧,要知道她进了府那可就是我们的冤家对头。”

    淑沅叹口气:“不救看着她死在府门外吗?”她现在有点拿不准老太太的意思。

    其实也不奇怪,因为她醒过来后算是刚刚认识老太太没有多久,岂能摸准老太太的心意。

    如果老太太当真不管的话,那她沐淑沅能不能真得坐视吕福慧死在面前——此事不难,难就难在淑沅以后会不会吃得下睡得香。

    云雾接过玉露递过来的衣物给淑沅穿戴起来:“姑娘,其实您大可不必管的。”

    “那我和吕福慧相比又有什么不同呢?”淑沅此话一出口心头就是一松——是啊,如果她因为吕福慧还没有做出来的事情,就能任吕福慧死在门外,那她和吕福慧就是一样的人。

    淑沅并不想做一个吃亏也不作声的人,但同样也不想埋没了自己的良心,不想模糊了是与非。

    是就是、非就是非,而不是因为利益两个字,只有对自己有利的才叫做是。

    云雾看一眼淑沅,然后给淑沅系好大氅的衣带:“姑娘,您真是菩萨一样的人。”

    “不是。”淑沅紧了紧衣裙,让银针给自己披好蓑衣,正色对云雾道:“我不是菩萨,做不到以德报怨。”

    “对不起我的人我会以牙还牙。只是,我不想成为一个不分是非,甚至是心狠手辣的人。”

    “对付恶人是一回事儿,却不能让自己也变成了恶人,变成第二个吕福慧,眼中只有自己的利益。”

    她话说完银针也给她穿戴妥当了,主仆四人互相看了看认为还算妥贴。云雾又叫了几个婆子过来跟着,为得就是不想淑沅滑倒。

    吕福慧的嗓子已经嘶哑了,但她同样还是没有泪,面对那紧紧关闭的大门她真得挤不出一滴泪水来。

    自幼她就明白,很多时候泪水是无用的,尤其是眼下根本帮不了她,只会更让人瞧不起她而已。

    风雨越来越大,吕福慧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麻木了,而且她感觉到了累以及乏:她忽然间很想睡,就在这风雨之中睡过去。

    她不能睡。因为她知道只要睡了只怕就再也醒不过来。

    看着那朱红色的大门,吕福慧强提起一口气站起来:她要撞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