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第96章 一念天堂

二月二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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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福慧看着紧紧关闭大门,咬牙切齿、跌跌撞撞却用尽全身的力气撞了过去。

    她当然不是想把门撞开,因为她知道那沉重的大门不可能是她一个弱女子能撞开的。她只是想要以头撞门,只求能撞死在金家大门上。

    吕家老爷丢下女儿的时候,和吕福慧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是父女二人交换过眼神,两个人都知道这已经是能留在金府之中唯一的法子。

    因此,吕福慧在此事上并不恨自己的父亲,到此时她最恨的人也不是她的父亲,甚至不是她的继母吕家夫人。

    她如今最恨的人是金家的人,最最恨的人当然就是淑沅了。如果不是淑沅不允她嫁入金府,她岂会用尽心机?

    她也不是想要算计沐淑沅,只是想嫁入金家,可是那个沐淑沅是如此的可恶,把她逼的退无可退,把她逼到绝路上。

    而她真得只是想嫁入金府而已,只是想做金家北府的二房兼祧之妻罢了,沐淑沅却要置她于死地!

    她现在对金承业、那个被她放在心尖上的男人也生了怨恨之心来,因为当她为他做了那么多后,他连她的生死也不管。

    吕福慧咬着牙攥着拳,用尽力气向着大门撞过去:金家既然置她的生死于不顾,那她就撞死在金家的大门上!

    到时候让全城的人,让天下的人都看看金家都是些什么人,而那个沐淑沅是个什么样的心肠。

    “那是——?”一个声音传过来,同时她的衣裙也被人拉住。

    吕福慧转身看过去,见到的是一张有些稚嬾的面孔:“砚儿,你——”她的目光随即转开。

    砚儿是金承业的书僮。书僮在这里,那金承业应该也在这里才对。

    吕福慧果真看到了金承业,而她面前的砚儿已经后退一步:“真得是表姑娘你,为什么……”他没有再说下去。

    砚儿能做金承业的书僮,在金府之中那可真是不容易,而能留在金承业身边就更不容易了。

    因此他虽然奇怪也知道不应该再说下去,所以砚儿咽回去半句话,又后退了几步。

    吕福慧没有想到此时能看到金承业,一双眼睛便红了。

    金承业看了她一眼微微皱起眉头来,回头让砚儿取了他的蓑衣给吕福慧,同时他身边的长随大成已经去叫门房了。

    门房没有出来,大成独自小跑回来,在金承业耳边轻语几句退后几步不再言语。

    金承业没有想到他只不过是离家一会儿,家中居然出了这样的事情。再看一眼吕福慧,他轻轻一叹带着人自侧门进去了。

    自始至终他没有同吕福慧说一句话。

    在看到吕福慧独自一人留在大门前的时候,金承业就猜想吕福慧可能又做下了错事。

    给吕福慧一件蓑衣只因为他是人,不能看着一个弱女子被淋成那个样子罢了。

    老太太如果不说话,他是不可能会对吕福慧说出原谅两个字的,何况还有淑沅在。

    金承业走了。吕福慧呆立良久好像才能确定金承业真得离开了,缓缓的看向侧门那边,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她忽然发出一声莫名的喊叫,身子半蹲下去,一张脸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有些红。

    原本她认为金承业会在她撞门的时候出现,是老天的意思,是她命不该绝,也是她和金承业真得有那份夫妻缘份。

    却没有料到金承业除了一件蓑衣外连片言只语都没有,就那么转身离开把她一个人丢在了这里。

    吕福慧叫完后一把扯下身上的蓑衣,如同疯了般撕扯起那件蓑衣来。

    蓑衣是用草编织而成,再名贵的草也是草,勒伤了吕福慧的手指,划伤了她的手背。

    可是吕福慧根本不理会自己是不是受了伤,好像也感觉不到疼痛,狠狠的把一件好好的蓑衣扯成了一地的乱草——就好像那蓑衣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

    把蓑衣撕坏之后,吕福慧抓在手里是一把草,用两只手紧紧的抓着那些草,就好像那是她仅有的希望般。

    突然的一声哭嚎自她的嘴里发出来,手中的草被她丢出去,她微微弯下腰哭着向金家大门撞了过去。

    自始至终她也不是为了要撞开那门,不管是她见到金承业之前,还是再见到金承业之后,她为得只是一死。

    被活活的冻饿死在雨中,不如直接一头撞死来得干脆。

    原本她还认为自己一下子撞不死的,但是现在她已经不考虑这些,满脑子里只有金承业那冷漠的背影。

    金承业,她放在心上的表哥居然把她丢在雨中自己走了!

    吕福慧是真得不想活了。在那一霎间,她恨透了这世上所有的人,感觉多活一会儿都只是多受一会儿,远不如一死求个解脱来得轻松。

    但是她用尽力气的一撞却没有撞在大门上。

    那紧紧的关闭的大门,在她声嘶力竭喊过许久都不曾有回应的大门,就在她要撞上的一刻居然打开了。

    吕福慧已经收势不住,而门里的人也没有站在中间,而是站的靠左边一边:吕福慧的面前没有一物也没有一人。

    她认为自己会冲进门去,可是却忘了金府大门那高高的门槛,脚尖和小腿骨传来的疼痛提醒她记得时,她人已经狠狠的向门里跌了进去。

    风夹着雨水吹进了门里,虽然雨水不多可是凉意却不少。门里的人都微微的缩了缩脖子,云雾还紧了紧自己的蓑衣。

    没有人去注意吕福慧。虽然吕福慧一头撞上来,撞进了门内所有人的眼中,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正眼去瞧她。

    吕福慧无法平稳自己,根本也来不及去想什么,下巴上的疼痛与眼前的黑暗让她知道自己跌倒在地上了。

    她是五体投地般摔进了金家的大门,摔倒在淑沅的脚下。

    淑沅直到吕福慧摔倒后的呻吟不再那么响了才道:“吕姑娘,要不要给你请个大夫来瞧瞧?”

    声音清清淡淡平平静静,就好像淑沅面对的不是几次结下仇冤的吕福慧而是一个陌生人。

    吕福慧根本就没有看到门内有谁,在她要跌倒的霎间也只知道门内有人而已。

    直到淑沅开口她才震惊的抬起头来,映入她眼球的人真得就是沐淑沅,那个她绝对绝对想不到的人。

    她在金家大门外那么久,当然不止一次想过门里会出来人救自己:她想到过老太太,也想到过金承业,甚至连淑沅娘家的大姨娘石氏她都想到了。

    但,从头到尾她没有想过自门里走出来的人会是淑沅。因为她认为沐淑沅此时正在自己房里乐的闭不上嘴巴,怎么可能会来救她?

    她如此想是因为如果换作她是淑沅的话,她是绝对不会来救人的。

    淑沅垂目看着吕福慧,看到了她眼中的震惊与难以相信:“吕姑娘,你这样的大礼可是真得有了悔过之心?”

    吕福慧几乎是摊在淑沅的脚下,远古有一种认罪的礼节和现在吕福慧的姿式有那么三分相似。

    “怎么会是你?”虽然知道自己没有看错,虽然知道自己眼睛没有毛病,可是吕福慧还是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太过震惊。

    话吐出后她也自震惊中醒了过来,随之而来的就是难堪。

    她现在极为狼狈,全身上下都湿透了不说,而且沾了全身的草屑。此时就算是金府上下所有的人都出来了,她也绝没有眼下的如此的难堪。

    吕福慧知道自己得救了,可是却没有得救后的半点高兴,只感觉脸上热辣辣的,像被人疯狂的抽了几十个耳光。

    “你是来看我的笑话吧?”心念一转之后她终于明白过来——沐淑沅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好心?

    她虽然全身都痛但还是咬着牙站起来:“大礼?你也配?”

    淑沅看着她淡淡的道:“我就是来救你的。我刚刚问过你了要不要大夫,还想要再问问你要不要去换身干爽的衣物,然后再喝碗热汤什么的。”

    “不过现在看是我来得多余了,你是什么也不需要。吕姑娘,你真得很让人敬佩,非常的敬佩——我对有一身傲骨与一身硬骨的人都极为佩服。”

    “我不会夺人之志,既然吕姑娘不想进府那就请出去吧,我让人关上门后,吕姑娘你大可当作我们没有来过。”

    她是来救人不假,但她说过了她不是菩萨。

    吕福慧此时看到了淑沅身侧的人,那是去而复返的金承业。

    她刚刚看到淑沅的时候太过惊讶了,以至于根本没有精力再去注意其它,所以直到此时她才看到金承业。

    霎间她的心就热了起来。

    就好像她刚刚被打下了十八层地狱,此时却一下子就到了天上般。吕福慧咬着唇才没有让自己哭出来,终于明白沐淑沅为何来会救自己了,原来都是表哥的主意。

    她就知道沐淑沅不会有这么好心,她也知道表哥的心里是一直都有她的。

    淑沅却不知道吕福慧如今已经置身于天堂,只是简单的吩咐人把吕福慧请到大门之外,好方便门房的小厮们把大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