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村里办丧事

莲花江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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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大娘的病一天胜过一天,眼看快不行了,家里人都很着急。但是蒙大娘断气却还是她的大女儿来看望她引起的。

    那天大女儿蒙秀娥回家看望她,她听说女儿回来,心里很高兴,把女儿叫到跟前,娘儿俩想说点心里话,却看见蒙秀娥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眼眶还有淤青,也肿了不小。

    她惊讶的问:“姑娘,你的脸是怎么回事?又被你男人揍了?”

    蒙秀娥急忙转过头企图躲开,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只好强装笑容说:“娘,不是的,现在桂圆他爹对我可好了,早就没有再打我了,婆婆对我也很好,就像对他们自己的女儿一样,我这脸上的伤是几天前半夜起床上茅厕不小心摔在院子里打伤的。”

    蒙大娘使劲的摇着头,哭着说:“你不要骗我了,老娘也是过来人,是不是打伤的难道还看不出来吗?我以前也经常被你那该死的爹揍过,而且还好多顿呢,女儿呀,娘想到你这么辛苦的生活,一辈子都要被折磨,说不准哪天被婆家打死了也没有人晓得啊,你叫娘怎么能安心走呢?”

    “娘,你不要说这些晦气话,”秀娥坐在床边,偷偷的哭了,她怕被母亲看见,假装出去端水给蒙大娘。

    而这一切蒙大娘是真真切切看在眼里,心里更加难受,咳嗽几声吐出一口血来。第二天一早就断气了。

    村子里的人们像往常一样安静的也猥琐地生活着,每天早上起床,人与人似乎不相干的做着各自家里的事,除非村里有什么重大事件才会聚拢而来。也许是看热闹,也许是出于善心,总之是很难判断的了。

    这天早上天刚麻麻亮,蒙家阴沉的房屋里传出了凄凉悲惋的哭泣声,村民们才好奇的先生轻轻把门打开一条缝,耳朵放在门缝外静静地听着,然后再大楷门走出来,继续站在院子里细听。

    心急的人们会走出院子站在路上,然后就像很好的朋友一样相互寒暄几句,之后便议论蒙家这么早就有几个人悲伤地嚎哭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久,蒙秀山拿出一串火炮站在院子里噼噼啪啪的房里一阵,人们才非常坑定的说蒙大娘死了,在吵架界里一位杰出的巾帼英雄是了,她的死令村里那些一吵架著名的女人们惋惜,村里又失去一个“人才”,她的死是村里吵架界的一个损失,这个损失他们认为比世界上损失一个伟人的意义都还要大。

    于是,人们便陆续的向蒙家走去,好心的坐在蒙家院子里伤心者,谈笑着,议论着。

    按照农村的惯例,哪家死了人都要请几个既是道士又像和尚的人来闹几天,这样的惯例已经延续了好多年,要是有历史记载,说不定这种风俗可能长达百年之久。据人们说,和尚道士来敲锣打鼓嚎叫几天,目的是为死者超度亡灵,以免亡者下地狱,或者下了地狱还要受极大的罪。

    可是,谁心里都明白,这死人的灵魂有没有得到超度,或者有没有拯救到他不受阴司里的人折磨这个除了那些扯着嗓子阴阳怪气的唱了几天能够说得清楚外,其他谁也说不准,也不想去关心这个问题,就连死者的家属最关心的也是超办了几天能收获多少礼。

    蒙大娘死了,蒙大叔说为了家宅顺利,向外宣称他要操办九天。还叫大女儿带着一包香烟来到王德柱家请统筹管事之人。

    秀娥见到王德柱,先装了一支烟给王德柱,然后跪下来对王德柱说无论怎么样也希望他能帮几天忙,并向王奶道歉。王家虽然有些怨恨蒙大娘,但是现在蒙大娘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而且现在已经装进一副小小的棺材里停放在蒙家堂屋正中。所以,生着气的人叹了口气,心中的怨气已经随着这一声怨恨消失的无影无踪。

    王德柱很爽快的答应会帮助蒙家办理丧事,这几天他将会像一个领导者或者说是管理者来领导村民们为蒙家做事,安排这个做菜那个做饭,这个挑水,那个烧火。

    村民们听说蒙家要做九天法事,私下里偷偷高兴:这几天就不用在自己家吃饭了,全家都会跑到蒙家去吃。这样几天来就可以节省了一大笔生活开支。

    每天一早,妇女们便去“工作”了,一群人围坐在一起边做着事边谈笑着。她们有的刮着洋芋皮,有的洗着白菜帮子,有的坐在一堆边把蒜苗和葱苗整干净边摆着彼此夫妻的那些床上事,每说一次伴随着一阵神秘的奸笑声,的确热闹极了。

    只要到时间一听见叫开饭了,她们就会慌忙地扯着嗓子四下里寻找自己的娃来吃饭。深怕晚了就吃不上一样。

    王天华和顾小浩也常去,他俩已经忘记前几天还被人们鄙夷的眼神和怀疑的心里对待他俩的人们的冷漠,现在两人在人群里也跟着忙个不停。他俩叫上几个同年的或者更小点的人,把稀泥打成豆腐块,好拿给做法事的人用来插香烛。

    蒙秀山也还和他俩玩,他们都没有因为两家人干过架而生气,而蒙秀山也没有因为母亲去世而感到难过。他带着村子里最简单的披麻戴孝方式——用一条白色的布拴在头上,和王天华顾小浩他们追逐打闹。

    王天华很是羡慕蒙秀山头上戴着孝布,觉着很好看,羡慕得几乎巴不得爷爷赶快过世他也能在头上拴着这种布。

    所以,他俩有时会把蒙秀山拉到一处,见四下无人,便叫蒙秀山摘下白布然后两人交换着戴在自己头上。

    贫困山区的人十几岁了有时挺懂事的,但心里的单纯偶尔也表现的还像个七八岁的孩子。蒙秀山和王天华顾小浩就是这样。

    这天,三人在蒙家后阳沟里玩得正开心,突然,一个尖利的哭声吓得他们大吃一惊,急忙跑到家来看个究竟,原来是蒙大娘的后家亲戚赶来了,几个女人蹲在棺材旁哇哇的哭起来。她们用手拿着手巾帕蒙住面伤心地哭着,边哭还像唱歌一样的念着,什么“们家门前栽茶树,茶树长叶你辛苦。”这样的句子,而每个人哭的开场白都会先哭着一句“哎我勒姨妈啊”。有的只是称呼上不同而已。

    然而,只要是死了人,只要是听见哭,村里的女人最感兴趣,刚一听到哭声便从四面八方赶来,然后抱着双臂立在哭者身旁侧耳聆听,只要谁哭的好,嘴里唱的好听,她们都会憋憋嘴或者发出“啧啧”之声表示赞许或是佩服。要是哭的人数落的伤心,她们也跟着掉出眼泪,一个个流眼抹泪的侧耳聆听。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蒙家的丧事已经办了七八天了,这天是最后一天,而这最后一天也是最热闹的一天。按照惯例,这天大伙吃的菜饭就不像前几天那样就是煮一大锅白菜,然后一个大碗放在院子中的几张桌子上,七八个人围着桌子就吃这么一碗白菜。今天桌上的菜可是大鱼大肉,而且很多,为办这丧事还特意杀头大肥猪。

    为什么今天会如此丰盛呢?原因是在这最后一天四处的亲戚朋友都会赶来热闹,更重要的是来随礼。

    以前的农村办丧事还真是热闹,几乎每家都是一样的,就在最后的那天,亲戚朋友一般都会在那天赶来,一般情况下人们会举着一两个花圈,放上一并炮仗,而亲密的亲戚比如是死者的兄弟姐妹就不同了,来的时候事先找人帮忙用纸扎一些铜锤,大板斧、灯笼此类的东西足足有二十来样,然后请人帮着送到办丧事的那家去。二十个人风风火火浩浩荡荡的像打仗一样高高兴兴而来,一路上还带着两个吹锁喇的。那场面简直可以用气势宏大来形容。

    这饮月村里没有几个识字的,大多村民读到小学六年级也就放弃了,一代代继承着祖上留下来的黄土地,每天做着修理地球的事。

    所以,蒙家要办丧事,很难找到这么一个记账的。

    “我建议叫王天华记账,找一个人收钱。”经过大家讨论,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了,李嫂提出了这样的想法。

    可他刚一说出来,有人犹豫了一下,尤其是蒙大叔,这人看上去虽然挺憨厚老实的,但想问题可能全面的多。

    “他太小,能行么?”这理由说出来相当充分,而且也不令人尴尬,不过这和“他曾经偷过鞋子,而且还是蒙家杏花的。”似乎没有任何区别。

    他急着又说:“不过应该是能做的,再找一个收礼的。”

    又经过大家商量,最后请了蒙大娘后家一个亲戚收礼。事情准备就绪,蒙大叔便在院门口摆上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个大大的茶缸,这茶缸里装着满满的茶水,用处是等到有人随礼,便有一人倒杯茶给随礼的人。

    到得中午,王天华和那个收礼金的人便坐在蒙大叔准备的桌子旁,这时候王天华一手拿笔,一手翻着放在眼前的那个记账本。

    他旁边收礼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这人两眼无神,看来昨天赌钱了,他用一个很旧的皮包挂在脖子上放在胸前。他是蒙秀山的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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