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算不清楚的帐

莲花江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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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就在院子大门口的桌子上无聊的坐了将近三个小时,到得残阳偏西,才渐渐有人来随礼。

    不久,来的人多了,桌子前站着一群人,大家围着桌子吵,不停地把钱递到收钱的人的面前,有的人简直是在争先恐后,他们等的不及,甚至争着把钱抢着硬塞这这人手中,同时扯着声音提醒王天华别忘记记了。人们这争先恐后的随礼而表现出来的“奋不顾身”的精神和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那么热心真诚,却不知暗地里只要听说又要随礼了,心里还真偷偷骂了两句。

    尽管再不情愿,可前来随礼的的人还是络绎不绝,蒙大叔在一旁陪着笑打着招呼,说几句客气话,眼睛偶尔斜着看看人们随了多少礼,也顺便“监视”这两个帮忙收钱记账的人。

    王天华和那个收钱的手忙脚乱的忙了半天,来随礼的渐渐少了,两人稍稍松了一口气,腾出时间算算收了多少。

    大约忙到晚上七点,两人觉得不会再有人在来送礼了,于是准备休息,突然蒙家不远的路上又响起了一阵鞭炮声,接着是一队浩浩荡荡的人群像威武的出征的将士成队赶来,二十来人,个个手中拿着奇形怪状的东西,有板斧、大铜锤、大金刀、三角旗、灯笼之类。

    又有亲戚来了,有人议论着,好多帮着忙的女人和孩子张望着跑出来看热闹。

    蒙大叔急忙上前笑脸相迎,为了表示对这些远道而来的人们的感谢,蒙秀山被父亲骂着找来,跪在门口路上迎接,那队人马为首之人看见蒙秀山跪在地上,急忙上前扶起,拍拍蒙秀山肩膀,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便嘻嘻哈哈的和遇到的熟人打招呼去了。

    有几个人便走到王天华面前,把钱递给收礼的人,然后提醒王天华赶快记上,免得忘记记了而蒙家会以为他们没有来。

    王天华刚记完这些人的礼单,路上又又响起了一阵炮竹声,又有人来了,也是好一大群,同样每个人手里提着铜锤大刀之类的东西,同样又有好多女人和孩子跑来看热闹。连坐在桌子上抢菜吃的玩的灰头土脸一身是土的孩子都急忙放下碗,一窝蜂跑着去寻找还没有爆炸的炮仗。

    蒙秀山又急忙跪在路上迎接客人“驾到”,他的父亲在一旁笑着迎上去招呼。

    这样的热闹直到晚上八点左右才冷清下来,王天华等了好久见不会再有人来随礼,于是问那人是不是可以收摊了。

    收礼的点了点头,两人起身走了,吃了饭,他们叫来蒙大叔,把写着“礼尚往来”的本子放在蒙大叔跟前一页一页的把数目算给蒙大叔听,蒙大叔认真的看着账本,一丝不苟的检查这深怕又记错的地方,然后跟着王天华一起算着帐。好奇的女人们也磨磨蹭蹭地凑上来,她们最想知道这次收多少礼。

    “嗯,好的,数目对了,”蒙大叔笑着说,“本子上的数目是一万二千三百五十元。他舅舅,你把钱给我数数。”

    蒙秀山的舅舅把钱从挂在脖子上的包里取出来,一大把一大把的抓出来放在床上,然后三人便数着钱。数了好一会儿才数完,然后三个把各自的数目说出来再相加。

    “不对,”蒙大叔皱着眉头说,“少了二百五十块。”

    “是吗?”蒙秀山的舅舅一听,额头冒出汗来,他再次抓起钱吐点口水在大拇指和食指上面然后再数一次。

    “怎么会呢?”他自言自语。

    “是少二百五吧?!”蒙大叔看着他说。

    王天华又重新数了一次,确实与账本上的数目不对。

    人们听说数目不对,看了看王天华,又瞅了瞅蒙秀山的舅舅。眼神顿时充满怀疑与讽刺。

    “我就说不应该找王天华和这个人收礼。”四婶憋憋嘴,眼神显得那么精明。

    “你哪哈说的,他四娘?当时找人记账你也在场可是你却不吭一声就走了的哦?马后炮!”李嫂白了四婶一眼。

    “我看了,”朱三娘先回头看了看有没有人旁听,最主要的是看看王奶在不在这里或者让王家能听到,确定没有“隔墙有耳”后摆出一副世上最精明最聪慧的样子憋憋嘴说,“手脚不干净的人始终是会出问题的。”

    李嫂皱了一下眉头说:“我想说的是这次似乎和王天华无关。他的账没有问题,只是蒙秀山的舅舅少了钱。”

    “但是……”四婶欲言又止。

    “好了,”这时蒙大叔叹了口气,他不希望因为二百五十元就在自己家做法事的情况下与亲戚翻脸,于是装的那么轻松,把钱装进包里锁在柜子里,大家这才出去做自己的事。

    就这样,几天很快过去,曾在村西凭借吵架荣升冠军宝座的蒙大娘,在村里风风火火的热闹几天之后,被装进棺材抬上后山埋葬了。

    蒙大娘埋葬好之后,村子又恢复了平静。

    但是这蒙大娘的死却给村里带来极大恐惧,尤其是刘四婶和李嫂她们。她们认为王奶吵架的能力又上了一个档次,因为她刚和蒙大娘吵了一架没几天蒙大娘就病发身亡,可见王奶吵架的杀伤力。所以自此之后,人们从王家门口经过,都显得小心翼翼的,要是一个不注意得罪了王奶,然后再对决一次,性命可就难保了。

    “蒙大叔——”

    村子里平静了几天,四婶和朱三娘好像挺关心蒙大叔似的有一天跑来神神秘秘的对蒙大叔说,“上次王天华和秀山他舅收礼少了两百五十块钱你真就这么算了吗?”

    蒙大叔坐在自己家门口的一块圆石凳上,把旱烟杆往地上磕了几下,一泡口水从嘴里飚出来射在两尺外的地上,然后扬扬手吓跑正把院里的垃圾刨得满园都是的几只鸡,犹豫着说:“那咋办?好意思说吗现在?”

    朱三娘冷哼一下,说:“两百多啊,难道就这么便宜了他们?要挣这么多钱可是要掉多少汗水的呀。”

    刘四婶看了蒙大叔一眼,把手放在围裙下盖住的荷包里取出手帕,然后右手两指捏着鼻子使劲的擤了一下鼻涕,再用手帕擦擦嘴,说:“随便你了,蒙大叔,其实我俩也是好心,蒙大娘这么死了,我们心里也很难过,我们就是那种看不得别人受苦吃亏被欺负的人。钱是你家的,和我们又有什么干系呢?这次和你这么说也是为你不服,但是不要和王家说我们和你说的这些话,听见了吗?”

    “哪能呢?”蒙大叔笑着说,露出了一嘴黑牙。

    这时候,王德柱正好扛着锄头从山上下来,路过蒙家门口,刘四婶和朱三娘急忙躲在蒙家院子里的大树后面,神情相当慌张。

    两天后,蒙大叔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听了刘四婶她们的话,一早跑到蒙家来,丧着脸推开王家院门,犹豫片刻之后站在门口喊:“王哥在吗?”

    王德柱一家正在屋里吃早餐,听见有人在门外喊,王大娘端着一大碗面条走出来说:“谁呀?哦,是蒙大叔呀,这么早?进来吃点东西吧。”

    “王哥在吗?”蒙大叔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说,“我找他有事,他在吗?”

    他不敢与热情的王大娘说话,深怕这一说话狠下心来要钱的决定就这么平息了,这可是做了好大的决定的啊。

    “蒙兄弟啊,”王德柱也端着一碗面条走出来,看见是蒙大叔,便笑着走上前来说,“进屋吃面吧?!我们正吃着呢?”

    “真不好意思,”蒙大叔先是笑了一下,然后说,“我这次来是有件事想和王哥说一下,有点钱算不清楚。”蒙大叔还是没有进屋,站在原地两手不停地放在胸前搓着。

    “什么钱算不清?”王德柱夹了一大口面条往嘴里放。

    蒙大叔咬咬牙,说:“上次不是请你家王天华帮着收礼吗?少了两百五十块,我来问问情况。”

    王德柱一听,笑着的脸顿时收起来,然后把碗放在院里的石桌上,毫无表情的说:“我说蒙兄弟啊,你家少钱的事我也听我家天华说过了,但是这好像和我家天华没有干系吧?他只是记账,收钱的又不是他,少了钱你应该去找你家舅子,问我家天华干什么?他那么小能帮你记账已经很不错了。”

    蒙大叔一听,有些急了,他干咳两声清理好嗓子,说:“王哥,话不可这么说啊,确实王天华只是负责记账,但是他也应该负点责任吧,毕竟他也是当事人。”

    “负责任?”王德柱径直坐在板凳上,他觉得蒙大叔就是来找天华麻烦的,于是也就没有那么好客气的了,他冷笑一声说,“听你的意思我娃得赔了?”

    “是有账算不清楚。”蒙大叔见已经撕破了脸,那也就没有什么可以拐弯抹角了。

    “我说蒙兄弟,”王德柱说,“做人要有良心,这几天我一家在你蒙家忙前忙后,连十几岁的孩子也都帮着收礼,而且这记账还是你亲自请的,今天你来要和我娃算账,是不是有些不近人情,大家都是一个村里的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你这么说是不是有些过火了。”

    王大娘也很不高兴,站在屋檐下说:“我家是穷,前不久我娃不懂事拿了杏花的鞋,但是我们已经赔钱了,难道你还怀疑我家娃儿会要你的二百元钱?”

    蒙大叔沉默了一会儿,说:“听你们这么说,我不应该来找他?”

    “嗯,就是这个意思,你找哪个说也是这个理。”王德柱丧着脸说。

    “看来王哥还真不讲理,好!既然这样,我倒要说说,前几天埋葬我老伴时王哥好像拿走一捆柴没有还回来吧?”

    王德柱也是性格暴躁之人,一听蒙大叔把话题扯到自己身上,一拍桌子说:“我哪个时候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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