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广平胡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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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临界城西山脚径直往里走,一块静得出奇的坳地隐藏着一座算不上壮观的古寺,名曰悟慧庵。庙宇虽小,神佛却一个顶一个,临界城人在吉凶成兆壮举既定的时候,无不心绪难平地拥来烧拜掐算。加上近年开放了通往外界的防空隧道,外面好游的人常三三两两的驱车来到临界城,奇异的山水使他们兴趣勃发,免不了也要到悟慧庵禀问世事。故而几个小和尚竟把佛事弄得热闹非凡,每ri收得不少的钱钞,香炉烛台上焚品若笋,青烟缭绕。

    金二爷自那天酒未喝完就愤然回家后,夜难成眠昼不能安,终于决定到悟慧庵去祭拜菩萨神灵保佑临界城的平静。金二爷点燃几支硕大的红蜡烛和一把柏木香之后,在佛像面前跪了一碗饭的时间,弄得身后的人都排起了长队,小和尚不得不把木鱼声敲得比平时大出几陪,来表示催促。然而从古寺出来时,金二爷那颗对临界城人充满长者责任的心并没有安定下来,所以在古寺前场院的人群里寻找着临界城的名算炳哥。

    炳哥原是山西人氏。ri本搞侵略的那阵,被鬼子抓到离临界城仅几十里的海港做苦力。后来有几位苦工难以忍受折磨,就和鬼子干了起来。谁知鬼子不是好惹的,把有牵连的苦工都抓起来,用剌刀挑开肚皮,把肠子拉出来缆绳一样地挂在树上,然后像做完一场游戏似的,哈哈大笑起来。有的苦工却是受了穿身之刑,把铁丝从屁眼捅进去,又从嘴里拉出来,活活痛死,接着就被扔进一个专门用来堆放死人的深坑里。

    那是一个夜幕降临的黄昏,炳哥已被确定为即将用铁丝穿身的目标。可是鬼子为了制造更多的剌激,先捅瞎了他的一只眼睛,他的瞎眼就又换来了一阵狂笑。这时的炳哥想定,左右无非一死,这样死得难受,还不如自己痛快而死得了。所以趁鬼子惨笑成一团的时候,纵身跳进海里。鬼子朝海里放了一阵乱枪,以为必死无疑,这才结束了对他的戏耍。谁知在黄河边长大才十岁出头的炳哥水xing奇好,游到岸上后,趁夜忍着剧痛盲无目的地向山上攀爬,第二天才发现自己来到了临界城。自此炳哥再没遇到过什么险灾,心知临界城必是一块避祸呈祥的宝地。又打听到家人都给鬼子灭绝,就没有再回山西,独身定居在了临界城,一生无娶,倒干上了占卜掐算的行当,时不时在悟慧寺或临界城街道插上一面“卦”字白旗,并未见有多少人前去问算,ri子却让他安安稳稳地过了下来。这人没起过正经名字,因ru名叫炳娃,临界城人就都称他炳哥先生,老少无异。

    炳哥虽然年纪和金二爷相差无几,但一见到金二爷就作出百般敬重地方圣贤的样子,这使金二爷感到很快活。炳哥递来一支烟颗说:“你老咋会这么清闲啊?”金二爷便在面前的小木凳上坐下来,点了烟颗:“哪里是清闲?简直就是活受罪。”

    炳哥又故作惊讶地说:“受罪?你老哪能和它沾上边!让我猜猜,什么事又让你心烦了?噢,对了,是为临界城即将出现的变故担心?”

    金二爷深吸一口气说:“不愧是搞这一行的,什么事也休想瞒过你!那你给算算,咱这临界城到底会变成个啥样子?”

    “我说哥啊,有句话本是不该说的,可不说又憋得慌。”炳哥立时变得城府深极,“这世道要变,任你九牛二虎也拉不住。你我都是大半截入土的人了,该吃的吃该乐的乐,何苦cao那多闲心?依我看,临界城不仅要变,还要大变,不定会变出个什么大故事来呢……”

    炳哥还想就势阐述下去,金二爷却不愿再听,起身不作言语疾步而去,就听炳哥在身后朗声喊道:“二爷,听说过即时行乐的古训吗?别把自己的好事不当一回事,人家可是总在我面前打听您呢!多暖心的相好!”二爷的脚步停了片刻,想把这个老sao道臭骂一通,想了想,最终还是没做越抹越黑的蠢事。

    炳哥所说的“多暖心的相好”名叫袁悦芬,自幼和金二爷一起长大,相濡以染。从开始懂得男女之别的时候起,他们就在探究对方的心思,常常故意挑起一些令彼此羞怯难当的话题,却又不深入下去,蒙蒙胧胧地掖藏到心田里,弄得双方的嫩脸皮都红艳如桃。于是他们更加神往起男女触碰的神秘了。一ri,金二爷像贼一样潜伏到袁悦芬门前的草丛里,守株待人,想瞄个袁悦芬出来的机会和她说一件美事,因为他在山上发现了一树鲜红的野果,而且当下产生一个使自己心神受活的主意,心想只有袁悦芬一同前往,那树果子才不枉生得如此丰硕,所以要带袁悦芬一起去分享。等了足有一顿饭的功夫,袁悦芬才脚穿绣花鞋手握鸡毛毽子从屋里走出来。金二爷急切地叫了一声,那声音有点像猫叫chun。当他把袁悦芬的眼光吸引过来后,又很鬼地悄声喊道:“喂,快过来!”

    袁悦芬朝屋里看了看,然后跑来表示极大的惊诧:“你讨打么?怎么敢来找我!”

    金二爷更显出几分神秘地说:“快回去换鞋,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保准乐得你尿都夹不住!”

    袁悦芬果然难经诱惑地说:“你等我,别出声,我马上就来。”

    他们来到那棵野果树下,袁悦芬喜不自禁癫狂得像一只燕子。金二爷使出年轻小子对心爱姑娘的百般讨好,要上去为袁悦芬采摘,而她却逞能吵着要自己上树。结果未爬几尺高,就像一只皮球样迭落下来,被金二爷满满地接在怀里。立时,金二爷产生出拥搂女人的奇异感觉,一股热浪涌遍全身。袁悦芬也未挣脱,眼睛瞅着天上的太阳道:“你说男人和女人成亲就是这样搂着吗?”金二爷倒失去了男人的刚勇,没有立场地答道:“我咋会晓得?也许就像这样呢。”

    喜悦芬又问:“将来你愿意和我成亲么?”

    金二爷未假思索地说:“只要……你爹妈愿意。”

    袁悦芬这时将嘴奏近金二爷的耳朵再问:“那你现在……亲我一下。”

    金二爷竟有些慌神,撒手把袁悦芬放到地上,一纵身爬到了树上说:“你这个小狐狸!这种事也许只有在成亲的时候才能做。等到那天,我一定把今天的这个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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