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前夕(下)

阿玄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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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恒没能完全满足她的心愿,他摇着头说:“当时我不在场,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只是事后听其他人说起过。一名中忍利用遁术潜行到李倩的身边,想要对她下毒手,高鹏飞不计生死的拦在了她的身前,被一刀劈中了头部……后来李倩守在高鹏飞的尸体旁,那情景真是凄凉悲怆。好在听你一说,李倩现在似乎恢复了斗志,虽然是因为仇恨的缘故,但比起当日心若死灰可强得多了。”

    听了铁恒这番话,左右两边的三个少女神情各异 ”“ 。唐糖本就是感情丰富、心地善良的姑娘,李倩与高鹏飞这对情侣也算是本届毕业生中比较有名气的人物,同时又都是官宦子弟,平时也见过几回,对他们两个的遭遇,唐糖既感动又同情,大眼睛里都隐显泪花。

    仇嫒嫒这个妮子别看平时强硬刁蛮的很,其实外刚内柔,也比较情绪化。这不,她嘴角紧紧地抿着,柳眉也蹙在一起,眸子里也透着哀愁,又仿佛带着些许的憧憬和向往……

    倒是离着铁恒最远的陆珊,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内心里似乎也没有泛起太多的波澜。铁恒很早以前就看出来了,陆珊比大多数同龄人都更为成熟理智,或者说是更加现实。对她来说,李倩和高鹏飞既然选择了加入这场战争,那么就要接受可能付出的代价,所以发生在两人身上的悲剧,并不能引起她的多愁善感。

    这时候几位学府的高层在一群教员的簇拥下来到了会堂。会堂内很快便肃静下来,然后有一位学正走上讲台,开始给底下的各年级中的尖子生宣讲此次集会的目的。

    不出大家的所料。学府把他们召集在一起,就是为了暑假中就会到来的其他几所学府的交流生。按照以往的惯例。那些交流生会在暑假期间先适应一段时间,毕竟几大学府所在的州府天南地北。交流生中很可能会出现水土不服,或其他一些状况。等到八月初一新学期开学,交流生们就会被分派入二年级到五年级的各个班级,然后在新年到来之前在坤缘学府待上将近四个月的时间。

    这期间交流生们会与其他人一同上课,参加课外活动,甚至还要一起考试。这就需要各年级的尖子生作为代表来招待他们,毕竟作为东道主,总不能失了礼仪。当然,也需要他们在一些关键时刻打压这些交流生的气焰。因为几大学府派来的交流生可不光是为了互相交流学习的,也存着比试较量的心思,在这方面,作为东道主可万万不能落了面子。

    听着那位学正在讲台了唠唠叨叨说了许多注意的事项,台下还有专人在分发一本厚厚的资料册。铁恒接过一本,翻开来一瞧,里面记录的全是各大学府中的精英分子,其中一些还特别注明,很可能成为本次的交流生给派来。

    “学府的准备工作做得可真够充分的。”铁恒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是呀!他们收集这些资料。一定花了不少心思和资金。哼,那些家伙平时尽会嚷嚷着经费不足,要官府增加预算,可花起钱来。倒是一点也不含糊。”仇嫒嫒撇着嘴角,满脸不屑的说。

    铁恒笑了起来,这小妮子身为太守千金。平时肯定也听到过不少太守大人的抱怨,以及官府内的决策和暗箱操作。其中一些的确难以摆上台面。

    铁恒继续翻看手中的资料,其中记载的每一个学生。都附有一张堪比真人照片的小画像,这显然是经过法术特别处理的。各人的具体情况、爱好、特长以及过往的经历也相当的详尽。看得出来,学府这一次是花了大量的心思在里面,就是为了维护己方的荣耀和脸面。

    “咦,嫒嫒,你瞧这人,应该是你的堂兄吧!看学府给他的标注,很可能会被选作交流生呢!”铁恒有了新的发现,他把资料册摊开在仇嫒嫒面前,指着一张小画像道。

    “仇宗哲!”仇嫒嫒一看小画像上那人,就认了出来。“他的确算得上是我的堂哥,他是本家的嫡长孙,不过没什么了不起的,小时候还被我打哭过呢!”

    “你这霸道的丫头。”铁恒笑着说。

    仇嫒嫒却把这当作了夸奖,昂头挺胸的,一派很自豪的模样,弄的铁恒无言以对。

    “铁恒,你听说了吗?”唐糖忽然探过小脑袋,神秘兮兮的说:“听人讲,这次交流生中,太子殿下还有小公主都会来我们这里哦!”

    “太子!公主!”铁恒还真没听说这个消息。

    “嗯,我也听说了,我还向爹爹打探过,可他却说没有收到这方面的通报。”仇嫒嫒跟着说道。女孩子可能天生就对这类小道消息比较感兴趣,怎么看都是很起劲的样子。

    铁恒则把目光转向陆珊,她父亲是富州的监察御史,与朝廷之间有特殊的沟通渠道,总能事先获悉一些重要的消息。

    陆珊明白铁恒看向自己的用意。她摇摇螓首,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这个消息的真假。

    “如果太子和公主真的会来坤缘学府,倒是一份天大的尊荣。”铁恒暗自想着。

    大荣王朝从开国伊始,各代皇帝都保持着一个算得上开明的习惯,就是把皇室子弟也全都送入府学中就学,并参与到同龄人间的竞争当中。这一方面是以身作则,支持府学制度。另一方面则是给帝国的接班人一个接触皇宫之外世界的渠道,还能从小笼络一批少年精英,确定彼此的君臣名分,以及为将来的执政打造一个坚实的班底。

    算起来当今景佑皇帝不过三十几岁的年纪,正值壮年。皇太子是他的长子,也就十几岁。估计过了暑假才上四年级而已。另一位小公主是景佑帝的三女儿,恰是和唐糖、仇嫒嫒她们同一个年龄。这对兄妹都在上京城的天荣学府中受学。听说民间传闻,兄妹两个都是天资超绝之辈。任何东西都是一学就会,成绩更是出类拔萃,这一点连皇帝都引以为傲。

    不过兄妹两人一个是帝国未来的至尊,另一个则深得景佑帝疼爱的掌上明珠,以前别说是成为交流生,就是帝都上京城,两人估计都没走出过几回。所以这则消息,十有**不过是某些人的一厢情愿或是流言而已。

    讲台上,那位学正说了一大堆规矩和注意事项后。又作了一番动员,话语颇有些感染力,把不少年轻气盛的学生给调动了起来。尤其是他几次三番提到无舍学府,更是让众人有一种同仇敌忾的感觉。

    无舍学府在几大学府中排名第四,就紧追在坤缘学府之后。这个排名已经维持了将近十多年了,而在更久以前,无舍学府并没有太大的名气。它所在的苍州地处东北,也不是什么富裕的州府,并且因为邻近云州辽王的统治区域。又经常遭受游牧异族的侵扰,百姓难以安心下来开荒垦植,工商业也不发达,故此苍州一向穷困贫瘠。对无舍学府提供不了任何的帮助。

    不过这个局面在上一代苍州刺史以及学府大祭酒上任之后有了彻底的改观。那两人本就是一对好友,也都想干出一番能令世人瞩目的伟业来。几年内,他们两个通力合作。对官学两府进行了一连串的革新。不单增加金费和师资力量,还学习北疆边州的苦寂学府的做法。将学府的毕业生充实进苍州官府的各个层面,还有大量的举荐入军队中。以免优秀的人才流失到其他的州府。这么一来,苍州的官府和军队有了充实且充满活力的新生力量不断地注入,这些毕业生也可以在当地实现各自的抱负和理想,等将来获得了更高的官职,甚至是进入朝廷中枢,就能用手中的权力来适当的反馈给苍州以及无舍学府。

    就这样,十几年下来,无舍学府从原本寂寂无名的三流学校,一举上升到排名前十的名校行列,并一直保持着强劲的上升势头,直到遇上了坤缘学府这只拦路虎,把它卡在老四的位置一待就是好多年。

    这些年里两个学府之间明争暗斗的jilie程度,实不足与外人道。同时也令两个学府间充满了化解不开的仇怨,这次交流活动别家会不会寻隙找麻烦还不好说,无舍学府的代表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来给东道主的脸上抹黑。

    台上的教师们见到学生们的斗志都给调动起来了,显然达到了他们这番动员和警示的目的,便满意的宣布散会,并要求大家回去后将发下来的资料册背熟,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铁恒他们走出会堂,朝着法道分院的方向走回去。半道上,仇嫒嫒不情不愿的与他们分开,朝着反方向而去。不过她在临走前在铁恒耳边低语了一句:“过两天有空,我会来有节堂找你的,到时候我们再好好的比试比试。”

    铁恒苦笑以对。自从董老提议让他与仇嫒嫒经常切磋武艺,这个丫头往有节堂跑的可就更加勤快了。他们两人只要有机会便会比试一番,或者交换在武道上的心得,倒是让两人都得到了不小的收获。而且他们又都是天生神力,彼此促进之下,这天赋能力也越发的强大。

    仇嫒嫒感受到自身实力的显著增长,自然有些乐此不疲。要不是临近期末考试,功课比较繁重,她估计会天天去找铁恒。

    告别仇嫒嫒后,铁恒等人继续往前走。这时候的天空艳阳高照,夏日烘烤着大地,在地面上形成蒸腾的热气,望出去的景物都是有些扭曲变形的。可一转眼,天空中就乌云滚滚,阵阵雷鸣在云层中轰响。一股股热风卷着沙尘从天边刮来,眼前尽是灰蒙蒙的一片。

    “这天气可越来越是怪异了,几天来天天都会打雷刮风,可没见下过一滴雨。”旁边有个女生在说话。

    另一个男生跟着附和道:“是呀,还有这热风,吹得人浑身烦躁。难受得很。”

    “这怪天气在我们这里最严重,周边的郡县情况要好一些呢!你们说奇怪不奇怪?”之前那个女生又说道。众人也议论纷纷。

    “铁恒。”唐糖小声的对铁恒说:“我有些担心,每当打雷刮风的时候。四周的水灵气就会变得很紊乱,这些异象似乎预示着不祥……”

    小丫头的双手紧紧地攥着铁恒的手臂,从她手掌上传来的力道,说明她内心非常的紧张,一如她脸上表现出的担忧之色。

    铁恒其实与她有同样的预感,也一样感到忧虑重重。但这种时候自然不能让女孩子担惊受怕的,他便柔声宽慰道:“不会有事的,听我师傅说,学府已经联合官府派出专人调查这一现象了。还翻阅了许多古籍和历史记录,没有证据显示这些异象会给我们带来危险。”

    铁恒说的是事实,但他自己也不相信这些鬼话,他更相信的是自己的直觉,他确信一定会有一些很不妙的事正在或是即将发生。为此,铁恒甚至生出过劝说冯士友暂时撤离天丰城的念头,但很快他又打消了这个想法。现今正是冯士友争夺副祭酒宝座最关键的时刻,他是绝对不愿在这件事上出任何差池的。

    “但愿不会出事吧!”一向都很信任铁恒的唐糖,这一次却表现的颇为悲观。而陆珊的神色则显得更加严峻。她仰望着昏暗的天空,目光中充满了戒备。

    在他们一行人走到学堂门口的时候,从旁边走来几名同班同学。他们在见到铁恒后,齐声嚷嚷起来。“嗨。铁恒,我们刚从教研厅那边回来,苗教授在找你哦。你又有的忙了。”

    他们的这番明显带着笑意的话,倒是让萦绕在铁恒等人身边的沉闷氛围缓和了一些。

    铁恒叹了一口气。苗珏现在似乎很喜欢给他找麻烦。或者说是把他当作自己的苦力来差使。不是把他唤去搬东西,就是要他做实验的助手。甚至有两次为了偷懒,还要铁恒帮她批改学生的作业,一点也没有身为老师的自觉。而铁恒也拿她没辙,这次数一多,他都有些习以为常了。

    再瞧唐糖,则是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而陆珊嘴角隐含笑意,怎么看都像是在幸灾乐祸,这倒是很少在她身上见到。

    “不厚道,再怎么说我们也是朋友,看我有难,还这么高兴,过分。”铁恒故意用特幽怨的语气说。

    话一出口,就把唐糖和陆珊给逗乐了。后者捂着小嘴,还微微有些气喘:“行,行,是我不好,你辛苦了,你受委屈了。乖,回头放学了,姐姐给你买糖吃。”

    陆珊好似哄小孩子一样来敷衍铁恒,旁边的唐糖可笑得更欢了,“咯咯”的清脆笑声宛如溪涧流淌的泉水。铁恒却把鼻子都给气歪了。可眼珠子一转,他又坏笑起来。“好,这可是你说的哦,糖糖也听到了,放学后我们就去桂云轩,我就要里面的特产玫瑰酥糖。”

    “无赖,哪个男生像你这样的,还这么馋嘴。”陆珊剜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

    “我也要吃,我也要吃,陆姐姐请客哦。”唐糖却跟着起哄,拍着小手又蹦又跳。

    “死丫头,你还帮着他!”陆珊气呼呼的,伸手就去咯吱唐糖,两女顿时笑闹成一团。

    铁恒则是得意地一笑。那桂云轩可是城里最有名的糕点糖果铺子,店里的特产便是甜而不腻、风味独特的玫瑰酥糖,小小一盒就要好几个赤金钱。别看陆珊是官宦人家的女儿,可他父亲为人勤俭严正,家教又极为严格,所以陆珊每月的零花钱并不多,铁恒这下反击,还是很有些效果的。

    看着其他人走入学堂所在的院子,铁恒改换方向,朝着教研厅的方位行去。可刚刚走到教研厅的附近,天空的乌云变得愈加的厚重,仿佛随时都会从天上砸下来一样,弄的人心里非常的压抑,而且天昏地暗,如同到了深夜。

    “轰隆隆!”雷声也越来越密集,简直是震耳欲聋。片刻过后,云层间隐约显出一道道闪烁的雷光,那颜色竟是如血一般殷红,每一次闪电划破天际,都给大地染上了一层血色,就连那灼人肌肤的热风,也仿佛透着一股子血腥味儿。

    如此诡异的现象,自然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教研厅里的那些教师都跑了出来,指指点点的打量着天空。苗珏也在其中,她望见铁恒就站在不远处,便走了过来。

    “你这臭小子,怎么现在才到?我刚收到一批对修炼木术很有好处的材料,要你过来帮忙整理分类呢!”苗珏大声地抱怨道。

    “现在可不是忙这些的时候呐!”铁恒依然抬着头,观察着天空中的变化,口中随意的回了一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出现这样怪异的天候,血色的雷霆……难道是有人在祭练血雷之术。”苗珏也跟着铁恒仰面望天,长发随风飞扬,微皱着眉宇正在思索着什么,嘴里喃喃自语,但马上又否决掉了自己的猜想。“不可能啦,没人能做到这种程度的……”

    铁恒也认为没有这种可能,以血引雷之术,是邪咒类法术中相当高深的一种秘法,也能形成血色的雷电,但像现在这种规模和威势,估计就算是法圣之流,也很难做到。

    “轰隆!”就在大家议论纷纷,互相猜测的时候,一声远超先前任何一次的雷鸣在天丰城正上方的天空中炸响。一时间,几乎所有人都失去了听觉,许多受到惊吓的人还发出的尖叫。而四周所有的东西也都在这声巨响中震颤晃动。很快,人们发现更糟糕的事情正在发生。

    震动没有消退,反而变得更为julie。人们就感到脚下的地面在颤抖,树叶纷纷飘落,一些建筑上的瓦片、砖石以及积尘也开始松动坠落。

    “是地震!”突然有人喊了一嗓子,不远处的地面出现了一道好几丈长的裂缝,并在逐渐的扩大。

    铁恒与苗珏对视了一眼,可不等他们说话,从城中央传来一声紧接着一声的钟鸣。这钟声清越悠扬,极具穿透力,在绵密的雷声中,依然让每一个人听得清清楚楚。

    “是警世玉钟!这是警世玉钟在鸣响!”苗珏脸色顿时剧变,同样的神情几乎出现在了周围每一个人的脸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