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决战(1)存亡之秋

断刃天涯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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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章

    夜幕降临的时候,上海滩依旧喧闹。码头上的咸水妹擦着品质粗劣的香粉登场,纠缠着每一个路过的外国水手,希望能做一笔生意好为明天有口饭吃。码头上的苦力们三三两两的下工,一身洋装的买办脚步匆匆,人模狗样的鬼子依旧是趾高气扬的走在华灯初上的街道上。

    徐州正在进行的一场决定国家前途和命运的战争,似乎在上海并没有感受到太多的紧张气氛。长三堂子里的女先生们,照样还得打开门做生意。

    “德兴堂”的酒菜在好,陈其美也无心下咽。一桌子的菜,筷子没动几下。一起喝酒的黄郛、李平书,表情也都有点难看。回到上海搞二次革命的陈其美,意外的发现自己在上海滩吃不开了,即便是李平书,也没了往日的那种竭力帮衬的意思。

    黄郛倒是跟以前一样,不过他手里号称一个师,实际上只有三千多人枪。王一亭、沈缦云这些地方士绅,对陈其美避而不见,当初在上海呼风唤雨的陈都督,再回上海四处冷遇。

    南京方面和武汉正在谈判,陈其美在上海有心为孙谋划筹备点本钱,现实却是他根本出不上什么力气。

    “方扶国这个小瘪三,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他野心这么大。不但要吃点北洋,还要连同盟会一口吞下去。”陈其美端起酒杯喝着闷酒,边上的两位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国内政局的变化快的让人眼花缭乱。徐州丢的太快,民党手里的一点本钱眨眼之间缩水一大半,拿什么跟方剑雄讨价还价。经历了一段时间的“民国”后,宋教仁的死让民党看清楚了袁世凯的真实嘴脸,也看清楚了方剑雄的野心。在南京的时候,陈其美曾力劝孙文不要接受方剑雄的合作计划,结果孙文没听。坚持与联合自治区政府谈判。

    现在看来,孙和陈都错了,两人都没有预料到徐州那么快就丢了。毫无准备的南京方面。匆忙之间让陈其美来上海,重组上海的军队,作为民党的本钱。再回上海。可以说是要钱没有,要人没几个愿意跟陈其美干的。

    拄着一根拐杖的张静江姗姗来迟,陈其美见其进来,赶紧站起拱手道:“二哥!辛苦了!”

    张静江面前沉重的摆摆手道:“不提这个。”说着拿出一张汇票来,放在桌子上道:“英士,我能拿出来的就这些了,有句话你可能不喜欢听。”

    陈其美心里一凉,大致猜到他要说啥,还是很恭敬的点头道:“二哥请讲。”对上张静江,陈其美是一点架子都拿不起的。孙文都称张为二哥的。大概也就是后来的蒋,才能做到翻脸不认人的地步。

    “英士,如果方扶国在徐州赢了,就不要跟他争这个天下了。”张静江丢下一句话,拱手之后转身就走。一脸阴沉的陈其美目送其远去后。端起酒杯想喝,又狠狠的砸在地上,也不知道骂的是谁,总之爆了一句:“册那。”

    张静江送来的是五万块汇票,黄郛手下的三千人,一个月的饷是有了。历史上那个倾家荡产支持革命的张静江。在这个时空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大概是因为有对比的缘故,张静江比较之后,才发现方剑雄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没有太多名利心的张静江,算是做到了仁至义尽。

    徐州城外,阴沉了一天之后,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终于降临。鹅毛大雪下了一夜,天色微明之际,大地已经是一片雪白。残酷的战争造成的伤口,暂时被雪遮盖。

    搓了搓手,杨醉啐了一口,回头看看身后的兄弟们,一个一个都在做最后的准备。张敬尧从边上冒出来,手里多了一个银酒壶,讨好的笑着递过来道:“营长,喝一口暖一暖。这鸟天气,说下就下,冻死个人。”

    杨醉接过酒壶,狠狠的喝了一口,烈酒入喉,身子一暖之际,天边升起了三发红色信号弹。杨醉瞬间兴奋了起来,嘿嘿的笑了笑。宁静的清晨,在信号弹升起的瞬间被打破,徐州城防片刻之间被硝烟笼罩,大地因猛烈的炮火而颤抖。

    趁早在雪地上觅食的麻雀,吓的惊慌失措,高飞远遁。

    这一次的炮火准备只有半个小时,师属炮兵团将前方的敌军阵地犁田一般的扫荡了一遍又一遍,望远镜里不时能看见惊慌而走的北洋兵。这一场雪,对于双方来说都不是啥好事,不过就装备而言,国防军明显要准备的更充分。打头阵的警卫营每一个士兵,都分到了二两酒。每人都裹着厚厚的棉大衣耐心的等着炮火的延伸。

    炮火渐渐淡了,吐了一口唾沫,杨醉脱掉身上的面大意,冲锋枪举起,刺耳的冲锋号响起。杨醉第一个冲出隐蔽战壕,踩着嘎吱响的白雪,声嘶力竭的喊:“跟着我冲。”

    同样的场景,机会在三个方向同时上演。国防军每一个部队都有相似的传统,冲锋的时候,军官必须在前。

    尽管早有准备,一场意外的大雪还是带来了侥幸的心理。本希望绿皮能因为大雪的来临而停止进攻,结果希望就像肥皂泡一样,很快的破灭。陈宦几乎是在炮击开始的时候,就从指挥部的小床里跳了起来,匆匆的套上大衣,带着卫兵就出了指挥部。

    绿皮的炮火依旧猛烈,炮弹就跟不要钱似的,下雨一般的落下。每一次这样的经历,对于北洋兵来说,都是一次人间地狱的煎熬。

    前方阵地上昨夜调上去的一个营长在炮火中惊慌失措,丢下部队带着几个人跑了下来。陈宦冷笑着迎上去,二话不说,抬枪就点了他。身边的参谋长有点不安的低声道:“师长,他是华帅的远方侄子。”

    陈宦轻轻的把枪归套,面无表情的冲着退下来的兵喊:“胆敢撤退,他就是下场。”

    当机立断的执行军法后,北洋兵的阵脚稳住一些,不过这仅仅是暂时的。眼瞅着一支部队,高举这红旗往前冲,这些身穿绿色军装的国防军士兵们,冲的很凶,气势十足。连续突破了几处阵地,生生在中路撕开一个缺口。

    陈宦及时的带着预备队堵上去,双方在一片阵地前展开对射的结果是北洋军根本无法对抗,对面的绿皮兵装备了大量的自动武器。那种被称为炮击炮的小炮,更是咚咚咚的一直在响着。陈宦眼看阵地要丢,这已经是徐州城外最后一道防线。

    急眼之下,陈宦抽出战刀,高喊一声:“跟他们拼了!”喊罢第一个往前冲,一个卫兵及时的挡在前面,就在陈宦的眼前,这个卫兵的脑袋被打成了烂西瓜,陈宦心中一惊,下意识的往地上一趴,一发子弹擦着脑门过去。吓出一声冷汗,陈宦正准备找一个掩护继续射击,一声怪叫从天而降,炮弹落在身边的一个机枪阵地上,陈宦眼看着一块弹片镶在肚子上,然后才感觉到疼还有巨大的冲击力,摇摇晃晃几下,陈宦摔倒在地。

    绿色的潮水涌过去,眼前一片模糊,似乎看见几个卫兵被弹雨打倒。陈宦又急又气,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济南城南有多处山峰,能否守住济南的关键,就在于能不能牢牢的扎住这些山头。济南地势北低南高,如果北洋军从北面过来,济南防守困难。现在的关键是,齐正鸿率领的这帮人,很可能遭遇到北洋军的两面夹击。

    实际上陈光远的第四镇,昨天深夜已经从北京装车完毕,连夜南下。

    齐正鸿把一帮教导队的同学叫来,商议了半夜之后,决定强行将城内的居民赶出城。一大早起来,胶东自卫队的两个师抽出一个团的兵力,负责全城赶人。其他部队抓紧修筑工事,城内城外都在忙活。正如方剑雄在电报中所称,能否歼灭北洋军东线主力,关键在于守住济南。这一仗,是对教导队一期学员们最大的考验。

    齐正鸿手里有只有两个师的兵力,分别为暂编第一、二师。两个师都是齐装整员,如果仅仅是守备北洋的北洋军,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现在的关键是南下的北洋军。

    北京火车站上一片忙碌,紧急抽调的第一师正在装车准备南下。段祺瑞和徐树铮都在车站,看着老底子是八旗兵的第一师,心里很是担忧。正准备上车的第一师长何宗莲,看见两人赶紧跑步过来,敬礼之后道:“芝帅!”

    段祺瑞回礼之后道:“能不能保住北洋第三、五两个师的精华,关键是济南能不能夺回来。此去济南,关系到北洋的生死存亡。”

    徐树铮在边上听着直歪嘴,心里很不是不屑的想,这旗人的兵能打仗么?第一师在袁世凯当了大总统之后,进行了大换血,军官全部换掉,士兵也换了一半,即便是这样还有半数的旗人为了饷银留在部队里。这样的部队南下,配合第四师打济南,怎么能让人不担心?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