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 银枪蜡枪头

乔尼小样儿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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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万米远的天际,卷起一团浓雾,范晔知道大部队來了,指着黑云,说道:“张都统,李大人來了,阵势很大呀,至少一个营的编制。”

    都统张雪飞手执一只单眼望远镜,了一会儿,老谋深算的说:“嗯,是骑兵,一个营的编制,步兵也是一个营,李大人把押运的差事当做拉练了。大清有这样气魄的人唯有探花郎呀,真了不起呀。”

    “是呀,李大人了不起呀。”旁边其他军官纷纷附和,交口称赞李国楼气魄大,拉出一支军队行军拉练。

    “是呀,有钱呀,浪费啊。”营官王庆喜欢表现他的桀骜不驯,表现出他的卓越见识。

    都统张雪飞对于这种满人贵族子弟,也沒多大办法,见王庆不识抬举,便道:“王营官,不要说老哥沒有提醒你,出了差错,本官不会替你说好话。”

    见身边的人都怒目横眉向他,散开空挡不想和他为伍,让西山健锐营丢人现眼,可要损害一大批人的利益。王庆知道犯了众怒。嬉皮笑脸的说:“嘿嘿!督护大人放心吧,待会儿下官只会往好的说,绝不会让弟兄们受到牵连。我又不是黑龙会成员,和李大人沒有仇。行下官的跪拜礼,顺溜着呢。”

    张雪飞也不去听王庆耍嘴皮子,这种满人贵阶子弟,单练个个是英雄好汉,凭借着从小练过武功骑射,有一定底蕴,更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可就那松松垮垮的样子,哪有一往无前军人的气概。让王庆这种人执行军令,那要问上一万个为什么?不把思想工作做通,亲娘老子的话也不听。嘴皮子功夫一流,加上桀骜不驯的脾性。至于那颗虎胆,能够撑到几时?反正大清打仗不用八旗精兵,虎胆也不会戳破。

    要说大清人聪明,有些事情不用普及,李国楼在新武堂用上西洋军号,來替代原本传承千年的梆子、铜锣。作息、行军、升旗、行军、休息,都能用军号吹出简单易懂的节奏。如今西山健锐营直接拿來主义,用军号和军鼓迎接李国楼一行人到來。

    见前方一列列队伍,李国楼百米之外,已经跳下风雪雷电驹,脸上挂着一分笑容,迈着大步向前。这些天他累得够呛,不是因为做押运使有多忙,而是找他表决心的人太多。如今他位高权重,一句话可以办一件事,不需要事必躬亲。幕僚饭大慧、曹克行、那巴子、校官巴特尔、成昆等手下人也提拔上來,还有名能官刘杰又被他抢回來了,交代几名心腹去办,遇到问題由他來解决即可。

    而是遇见新问題,好多人见他这次作为押运使有调动军队的特权,知道只要搭上顺风船,去一次兰州总督行辕,就能立功嘉奖,升官的机会猛增,还能给李国楼留下好印象,成为他的股肱之臣。所以踏破他的家门,套上交情一定要做牛做马,不怕苦不怕死,更不怕回乱叛军对车队的袭击。

    李国楼向替他牵马的彪形大汉,戈什哈打扮的傅国重,满脸沧桑,虬髯丛生,曾经和他刀枪相见的鸟枪护军校傅国重,差点在户部公堂里血溅当场。作为军人参与官场争斗,在公堂里拔枪相向,傅国重被兵部免职,连公职也沒捞到。以后混迹于京师,可是傅国重太有名了,用枪指过李国楼脑袋的人谁敢用他?在京师越混越差,穷困潦倒,把家底用光,也沒有官场复起的机会。竟然想到反过來求他,也不知是谁教的?他又不是韩信,能接受胯下之辱。

    李国楼穿着怪异,不是大清文官的四品官服,也不是大内侍卫的制服。而是草灰色呢制衣服,上面有肩章,纽扣是铜钉,上衣口袋外面可以见金表链子的一段,脖子上还挂着一只双眼望远镜,宽大的牛皮带系在腰际,皮套上左右插着两把左轮手枪,还有放置弹夹的皮套,裤子是马裤,脚蹬长筒皮靴,外罩一件风衣,毛绒风衣里面是猩红色,外面是黑色,泛着发亮的油光,不出是用何种动物毛皮制作。防风挡雨又暖和,起來雍容华贵,这一件风衣价值千两,这是慈安太后娘娘赏赐给他的,据说同治皇帝也只有两件。

    李国楼摘掉头上的熏貂兜帽,解开披风,交予身边的马德全,上前和都统张雪飞见礼,两人老相识以平礼相见。

    李国楼假装不高兴的说:“督护大人怎么还來接下官,这么隆重干嘛,让下官愧怍,下官可是戴罪之身呀。”

    “哎,老朋友了,人总有起起落落,危难时刻见真情,李大人万事开一点,退一步海阔天空嘛。”张雪飞上下打量李国楼,嫉妒的眼冒绿光,这哪像位低调做人的贬官,分明是一位暴发户。嗯!这就是新款将军制服,由亚东纺织厂定制。分明是僭越,李国楼哪是将军,三等大内侍卫沒有资格穿这种军服的。大清军队还沒有换装,李国楼独自穿出來,是谁允许的呀。

    “是啊,我们大清退到现在,是该向前进了。”李国楼一只手指向一面军旗,豪气万丈的抒发情怀。

    有一辆豪华马车驻足在官道前方,一杆大纛旗插在车厢的左边,高有丈许,精木钢铁为之,旗面七尺宽,红绸缎为之,金绫为边,缨头饰以珠络,极其华丽。旗面中央上绣有一座白雪皑皑的雪山,一头张牙舞爪金毛狮子纹饰。正是大清帝国的军旗,雪山狮子旗。其他马车上插有一面面体型稍小,宽约四尺的绣有金色李字红色大旗,四周装饰的花纹是一叶叶连缀在一起的柳叶,让人遐想到春天來了。

    风浪一吹,旗帜翻腾,迎风展翅,就给人以激情似火,热血沸腾的感觉。有股要为大清开疆辟土的热情,张雪飞不由自主的被调动起军人的豪情,眼眶里好似闪出晶莹剔透的寒光,微微颔首道:“李大人有此雄心,大清甚幸,希望八旗子弟重抖精神,把这面光荣的军旗插遍祖国每一个角落。”

    “不会很久,督护大人一定得见。”李国楼做一个请式,邀请一班军官参观一下,他带了的队伍。

    “李大人带來多少人呀?”张雪飞极目远眺,却望不到尽头,官道上挤满了人头,不见后面的队伍。

    “步兵三百名,工兵二百名,骑兵二百名,再加上马车夫、戈什哈,一共八百一十四人。”李国楼傲然自得,有这支队伍保驾护航,谁敢打他主意,就要拿命來换。

    “嗯,不错不错,都是年轻人啊,就是身子骨单薄了点。”张雪飞摆出二品武官的架势,背负双手观官道上的一列列挺胸凸肚的战士。

    那些学生兵穿着新军服,倒是让人眼睛一亮,张雪飞摸着两撇厚实的胡须,以欣赏的眼光,向官道上数百名军人。但见他们身穿草灰色棉制军衣,外面套有同样颜色的军大衣,头戴帽儿盔,手上戴着露指手套,一只手扛着一杆毛瑟枪,斜背着铜质水壶,铜质饭盒,皮带上插着刺刀,弹匣,脚上绑着绷带,脚蹬翻毛军靴。有些校官腰际还跨有左轮手枪、挂有双眼望远镜。步兵分成两列站在道路两边,数百名骑兵都已下马,站在官道中央,一手拉住马缰,目不斜视的向前方,战马上长枪、突刺枪、毛毯,零零碎好多东西,而且是一人双马,一匹驮马,一匹战马。

    “王八羔子,老子还在用燧发枪呢。”营官王庆实在憋不住了,见这么多好装备,恨不能当回抢劫犯。他有理由感觉忿怒,替弟兄们鸣不平,西山健锐营虽然不是值守皇宫的皇家亲卫军,但也是拱卫京师的国防军,属于皇帝的嫡系部队,见那些体格瘦削的新兵蛋子,扛着毛瑟枪,不是他一个人不满,是整个西山健锐营感觉羞愧,是在为整支军队鸣不平。

    李国楼只当沒听见,新式装备当然率先提供给前方打仗的军队,呆在京畿郊外的军队,哪里需要更换装备。想轮到八旗子弟兵,要等李鸿章不做直隶总督了。

    马德全递给李国楼一只木匣子,李国楼顺势递给张雪飞,嫣然而笑道:“督护大人,这是下官送给你的礼物,请打开,你一定喜欢。”

    “哦!是吗?”张雪飞知道这是官场上礼尚往來,不会很贵重,只是表明一份情谊。要明白李国楼手里资源太多,不向他索贿,说明是名清官。而他要李国楼帮忙,也只能打感情牌,权钱交易在这里行不通,李国楼钱比他多,权势更是触及至皇宫里。

    京畿地区的满人军官,大都拜在军机大臣文祥门下,要知道军机大臣文祥年纪偏大,身体不好,时日无多,要进棺材了。像他这样的中生代军官,要另投明主。如今也就几路人,左宗棠、李鸿章两位军机大臣,那是后娘,提也不要提他们两个人名字。还有就是恭亲王奕訢、景廉、李鸿藻、翁同龢,恭亲王奕訢为了避嫌,在军队里不收弟子。新疆统帅景廉是军机大臣热门人选,尚在新疆驻守,就算回京也就守成而已,把一大半新疆给丢失了,这个统帅的指挥能力,能让多少军人佩服,他可不想投靠景廉。

    还有就是新入军机处的李鸿藻、翁同龢两人,这两名从來沒有指挥过战斗的书呆子,会有能力领导军队?做军校的校长,就能指挥战斗?操练京畿地区兵马,就懂得行军打仗?沒有一个中生代军官信服。能文能武的进士李鸿章依靠打出來的战绩,还算让八旗子弟兵的佩服。

    现在新科探花李国楼倒有将门虎子的气概,虽然指挥几场小规模的剿匪战,但都是一锤定音,突袭战打得出色,沒让一个叛匪、造反派逃脱。李国楼为什么带这么多兵去西疆,就是要打一仗,捞不到一场仗,“李字营”是不会班师回京。凭借李国楼出色的运筹帷幄的能力以及临场应变能力,他相信李国楼必将进入军机处。上次同治皇帝让李国楼以钦差大臣的名义巡视京畿地区的军营,让他和军队的军官打交道,为了将來掌握军权筹谋,也为进入军机处埋下伏笔。

    张雪飞有很强的分析能力,谁叫他官职大,有数名幕僚替他参谋,这点门道还是得出來的。打开木匣子,里面是一把银质手柄的左轮手枪,在阳光下闪着银光,一就是洋人那里定制的高级货,张雪飞拿在手里掂了掂分量,摸在手里的感觉特棒。

    “呵呵呵呵!多谢李大人,想到老哥,上面的曲曲什么意思啊?”张雪飞触摸着枪柄上每一道细小的刻纹,又抬起手臂,瞄准起大树上的麻雀。

    “督护大人,那是德文,意思是勃朗宁左轮手枪,下官只有这一把,就双手奉送督护大人,留个纪念吧。”李国楼得到这一把手枪就想过了,普鲁士公使克尼平送给他一把最新式的左轮手枪,他是藏不住的,玩耍了几日,也就过瘾了。还是早点送人,省得贼惦记。

    “银枪可不不是好彩头,李大人是应该送给老哥,我就不多谢了。”张雪飞憋不住,想起“银枪蜡枪头,中不中用!”的典故。含笑着随手一面走,一面解开皮带,把勃朗宁左轮手枪的皮套挂在皮带上,好货不隔夜,直接把勃朗宁左轮手枪插在腰间。

    李国楼一摸鼻子,低头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耳听身边有人嗤嗤憋着笑,他怎么沒想到这上面去呢。到底官场上怎么说他?前车之鉴有恭亲王和荣禄,天底下沒有不透风的墙。哎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