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追查繭花

兔四哥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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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建华等在收购站门口。-<  >-/-<  >-/原来是赵小龙和虎子几个治安大队的伙计在王建华这里吃饭。几个“背纤”的见面,格外高兴;忙给林木森斟酒。

    林木森端起酒,说:“小龙,恭喜你们进‘人武部’了!‘转干’了吗?”

    赵小龙说:“还没。我们只进了‘人武部’的编制,说是说担任‘武装民兵训导专干’。名单送上去了,还不知道几时能‘转干’。现在‘人武部’只是掛了牌,沈书记任支书、王主任是部长、陆主任是副部长,原来‘人武部’二个干事加上我们四个。不征兵,蚕茧收了就要‘双抢’,现在没什么事,平日还是在治安大队。”

    “木森,小龙现在是‘治安大队’的大队长。”虎子说。

    赵小龙说:“木森,不,林主任,说来还得感谢你呀!”

    林木森说:“小龙,别这样见外好不好?叫木森。谢我什么?都是你们自己干出来的。”

    虎子说:“林主任,陆部长为称呼问题专门开了会,说是进了‘人武部’,一切要正规化,要用军人的标准严格要求。林主任,治安大队的人可羡慕我们了。说,今后只要林主任出门办事,一定要跟着去,一趟差改变了‘身份’,别说‘背纤’,就是游太湖也行。”

    大家都笑了起来。

    林木森想到一件事,问:“小龙,听说王厚民回高安大队作‘治保会’主任去了?”

    赵小龙说:“公社一直想对‘治安大队’进行调整,压缩部分人员,能回大队去的尽量回去。高安大队正好因汤琼的事,把‘治保会’主任撤了,王厚民算是捡了个便宜。”

    有个队员把嘴一撇,说:“陆部长是因狗子的面子!现在还是溜须拍马的人吃得开……”

    林木森本想问陈革明的事,见赵小龙冲着说话的队员鼓眼睛,忙说:

    “你们几时到钱北的?晚上上我哪去喝酒。怎么说也是风雨同舟的兄弟。”

    这一问,几个人面面相觑,哑嘴了。

    赵小龙说:“我们出来三天了。林主任,我们遇上难题了;不敢登门造次,只好请你来了。”

    “什么事这般地神秘?”见他们欲言又止,林木森开玩笑地说,“你们可是龙溪的‘锦衣卫’,有什么事……是与我有关?说吧!”

    赵小龙说:“我们来追查‘私分茧花’的。林主任,这事你早晚会知道,我实言相告。公社三令五申,今年春茧一律‘统购’,严禁‘私分茧花’。但许多生产队还是偷偷地分了;据查实,钱北四队‘私分茧花’二百六十八斤。在大队的协助下,大部分己经缴回。可有些已经撕成丝棉卖了;我们原打算卖了的把钱收回算了。可公社不同意,说今年的‘超产茧’计划还差几百斤;一定要顺藤摸瓜,追根究底。追查……林主任,查到后来,你舅妈买了一斤八两。”

    林木森明白伙计们是怕他的面子不好,一直没有登门;想起舅妈藏在床褥下的布包,说:

    “上午,我见舅妈藏了些东西,是个布包,不知是不是丝棉?我这就去让舅妈舀出来!”

    “如果是丝棉,舅妈早就交来了。”田云娇说,“小龙告诉我后,我就找舅妈说了。舅妈说,去年给你们拉了一床丝棉被;当时好不容易凑了二斤六两,便向王阿桂借了一斤二两。她答应春茧一出就还。可今年不许分‘茧花’,更难收。知道她买了就还给王阿桂了,建华和小龙找了王阿桂;可王阿桂说已送到江苏媳妇家去了,说是亲家儿子订了亲,开口要二床丝棉被,他一直没凑齐,今年形势紧,一到手就送去了。”

    林木森忙问:“附近公社买得到吗?”

    赵小龙说:“去年都开展了‘农规’,今年蚕茧任务是历年最多,别说附近公社,恐怕整个湖兴地区都收不到‘茧花’。”

    林木森急了,又问:“建华,城里应该有卖吧?”

    田云娇说:“建华前天就托人去买了。城里丝棉一直凭票。托的人都说,湖兴结婚就兴丝棉被,家家都攒着作‘喜被’。一时三刻到四个城门张榜也收不到。”

    林木森想到二个人:沈荣根和老吴。说:

    “明天我去城里。”

    “明天来不及。公社上午己通知,明天把收缴的丝棉送上去;没缴的……把名单报上去。”赵小龙说,“要不我向陆部长说一下……”

    林木森说:“不要。如果宝林哥家有还好办,没有,岂不让他为难?”

    “有这么严重吗?城里居民一户一年还有一二两丝棉票。”田云娇说,“二百六十八斤次残茧,顶多出二十五斤丝棉,四队有七十三户,一家二两都不到。这是什么事!养蚕人连两丝棉都没有……”

    林木森闻声一颤,脑中掠过一句诗,“遍身羅綺者,不是養蠶人。”

    “云娇!”王建华制止她的话,说,“现在国家建设需要丝绸,国家建设不比我们的丝棉被重要吗?木森,我去太湖。”

    林木森说:“不用。小龙,我这就去城里找姨妈去,你们等我回来。”

    林木森回去,舅妈正同金凤嘀咕什么。见林木森风风火火地回来,母女俩有些惊慌。徐贞女忙侧转脸去抹眼泪,李金凤挤出笑,正想编个话,林木森拦住了她,问:

    “还差多少?舅妈,哭什么。还差多少?我这就去城里找姨妈去。”

    “我没哭。木森,只是给你添麻烦了。”徐贞女小心翼翼地说,“还差九两。”

    九两!城里人一户一年才二两五,林木森有些紧张了。可见舅妈的眼泪往下滚,故作宽心地说:

    “我当多少哩!舅妈,准备副箩筐,我这就进城去,弄个十斤八斤回来!”

    李金凤一撅嘴,说:“吹牛!城里姨妈就是有,也都穿在身上了。”

    林木森说:“表哥没结婚,姨妈应该有些准备。”

    李金凤一听,反急了,说,“不去,不去。你去了怎么说?就是姨妈帮了这事,会被她说上一辈子!不去!大不了把被子拆了给他们。”

    “瞎说!你们‘园房’的被子决不能拆!”徐贞女急了,她倒有心让林木森进城去,说,“木森,别去城里难为姨妈。这样,我去龙溪找宏铭去……”

    林木森拦住舅妈,说:

    “宏铭哥元旦才结婚,家里肯定没丝棉了。千万别去找他,使他为难!”

    “就是。舅妈找我们才对!”

    随着话音,沈梅英来了;大牛拎者一个大布包跟在后面。沈梅英说:

    “舅妈也太不起我们了,我们可是亲家呀!不是金珠姐说,我们都不知道。舅妈,这里有一斤二两丝棉,舀去给他们。这床丝棉被是给金凤妹妹的……”

    林木森说:“这、这、这怎么行?”

    沈梅英说:“这怎么不行?金珠姐上午才听云娇姐说,吃了中饭就上家来借丝棉,说是去年火烧,家里没有一点丝棉了;金珠姐找了阿珍姨,阿珍姨她娘家兄妹去年底给儿子娶娘子,所有亲戚跑遍,寻出不到二两。阿爸一听说是舅妈要,马上让我们送来了。舅妈,阿爸说,木森不分日夜帮忙绘绣样都不说声累;这些家里闲置的东西,让你们不要推辞!”

    “谢谢!谢谢!”徐贞女几乎要给沈梅英作揖,抱着丝棉就出门;跑了几步又回转,说,“金凤,快给你‘亲家’泡茶!我打个转就回。”

    李金凤双手捧上茶;沈梅英一笑,说:

    “金凤妹妹真客气。这床丝棉被算姐姐给你的嫁妆;哪有‘新床’上只放一床被子的?盖一床可以,摆可要摆两床。”

    “哪里是‘新床’……”李金凤羞臊了。

    “好了,你这羞样,我不说了;我和大牛还有事。”沈梅英走到门口,回头说,“金凤妹妹,姐姐求你一件事,行吗?”

    李金凤说:“姐姐有事还说求?你说!”

    沈梅英说:“明天让你的木森帮姐姐绘幅绣样,行吗?”

    “行!”李金凤一口应承;又补了一句,“他要休息到星期一才走!”

    徐贞女很快就回来了,金娥跟在母亲后面,不停地嘀咕:

    “姆妈,宝根一年四季就是一件粗布褂,可家真有‘货’!姆妈,你这丝棉,至少存了五六年,还同新的一样。”

    金娥端起沈梅英没喝的茶,一口喝下,对林木森说:“交上去了。木森,赵小龙说,他们不会和公社提姆妈买丝棉这事。让你也别说!”

    林木森说:“舅妈,怎么不叫小龙他们来吃晚饭?”

    徐贞女说:“叫了。小龙说,他们还有事;要到几家还没交的人家走一趟。说是陆主任说了,如果今晚交不上,明天送人去公社。”

    林木森和李金凤心里不由“咯噔”一下,面面相窥。

    金娥嘴一撇,说:“谁让他们没本事!好了,姆妈,我回去烧晚饭了。”

    李金凤叫住金娥,说:“阿姐,你把丝棉给我;我同丝棉被一起收好!”

    金娥说:“你都有了二床丝棉被,还要这点丝棉?我正好给帅儿姐弟俩拉身小棉袄!”

    “这点又不够!”李金凤说,“阿姐,这二两我先还给阿珍姨,梅英姐的只好欠着了。”

    金娥说:“戆头!人家送来了你还回去?我哪里还有二两多,正好……”

    金娥自知失言,忙闭上嘴。李金凤见林木森双眉紧锁,盯了一句:

    “阿姐,姆妈四处求人,你有丝棉怎么不舀出来?”

    金娥说:“有什么呀?总共二两都不到,你们又不是差这点。算了,给你给你。我穷,没人作官,没人捧,没人送,冻死这两个小东西算了……”

    金娥一跺脚,嘀里嘟噜地走了;徐贞女偷偷望了林木森一眼,一横心,说:

    “金凤,把阿珍姨的二两送去还了。人家是一片好心,蘀我谢谢她!”

    手心手背都是肉,想想两个外孙冬天要挨冻,徐贞女总感到憋气,没精打采地;弄得来“扯白话”的人当是因为林木森回来了,徐贞女想让家里的年青人有个清静。

    不到九点,来“扯白话”的人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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