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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周围的灰色雾霭依旧浓重，且牢不可破，无论何种攻击打出，都是如同泥牛入海一般被吞噬。
但让人意外的是，那浓重的雾霭竟随着时间的推移，有逐渐散开的趋势。众人推算了一下时间，觉得应该可以在秘地封闭前离开。
柳下跖和荆轲两个吃货烤了不少异兽的肉，撒上秘制的佐料后，浓郁的香气几乎溢满了整个山谷。
地上摆着一坛坛未破泥封的老酒和一锅莹白如玉，香气诱人的热汤，让远处那些啃干粮的各道门弟子暗地里狂吞口水。
深夜的山谷中有清风吹拂，扫过周围古树，发出沙沙的响声。秘地中没有月亮，却有如月般的光芒洒落，投射到地上，掩映出一片片婆娑的树影。
此刻的山谷有一种说不出的静谧，墨寒几人围着那锅热汤，吃着烤肉，喝着老酒。在篝火的映照下，几人脸上都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表情一向僵硬的荆轲，淡然出尘得像是不沾人间烟火的颜靖，此刻也是像普通人一样，显得无比生动。
“哎，墨寒，你到底在里面遇到了什么？”荆轲颇为感兴趣：“这次可不是开玩笑，我们是真心想知道。”
墨寒朝周围扫了一眼，发现李萱，东方明，苏洪等人已经将目光望了过来。至于云成，则是被云青诗的兵杀印折磨得痛不欲生，连运转功法都极为困难，更不要说动用修为去逼出千杀散的毒了。
“里面有一座火山，火山口悬着一座祭坛。”墨寒避重就轻：“有一座青石窄桥与之连接。”
几人顿时来了兴趣，纷纷询问祭坛上到底有什么。
“就一个破酒葫芦。”墨寒说着，从空间戒指里将墨家祖师石像崩碎后所遗留下来的那个黑色酒葫芦拿出来给几人观看。
墨寒便感觉有数道目光投射过来，暗道这些道门弟子手段不少。在场这么多人，恐怕有不少都是灵觉敏锐，拥有窃听他人的手段。
墨寒心中暗道，现如今绝对不能把实话说出来，要说也得等出去说。
葫芦沉甸甸的，表面看上去漆黑一片，没有任何光泽。它古意盎然，像是浑然天成，没有任何雕琢的痕迹。
荆轲将葫芦塞子拔开，里面空空如也，却有一种诱人的酒香逸散出，让人心神一震。
“都过了多少年了，这破葫芦居然还有酒香逸散。”荆轲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究竟，递给了墨寒。
“当时那个杀宗的女人昏倒在祭坛上，我捡起这个葫芦之后，祭坛就要崩碎了。”墨寒自顾自道：“我将她背起，逃到了火山口边缘，也算是救了她一命。”
秦阳恍然大悟：“难怪她说欠你个人情。”
墨寒点头，想了想又道：“的确如此，不过，我站在火山口往下看的时候，里面好像有一道巨大的兽影，它的叫声让我心神不宁，有好几次都要昏死过去。”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有不少人在听见墨寒的话之后，都将无比火热的目光望向了山谷深处。
至于云青诗，绝美的玉容则是略带异色，眸光在他脸上一扫而过。
颜靖察觉到了不对劲，将话题叉开：“墨寒，之前你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以你的性格，应该不会在黄道境界就走火入魔。”
他说着已经将道言乾坤展开，金色的光球将几人笼罩其中，隔绝了声音。
墨寒沉默了一阵，缓缓道：“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我猜测，应该是我自身的问题。”
即便是不愿意承认，但墨寒却也不得不接受一个难以改变的事实：
他居然无法修习《墨经》！
身为墨家弟子，居然无法修习本门心法，这听起来实在是有些荒谬和滑稽。
《墨经》是一门至刚至阳，玄妙无比，甚至可将各种属性的道力炼化为火焰的心法。因此，即便是寒属性体质的墨寒，也应该能够修炼才对。
他曾听村里的老人们说，寒属性的体质若是修习起《墨经》来，是可以修炼出“冰极阴火”的。
这种情况在墨家历史上并不是没有出现过，当年被诸子百家称为“冰焰墨狼”的墨家第五代钜子就是以寒属性体质修习《墨经》，其恐怖传说至今还在大陆流传。
但出人意料的是，墨寒只是以《墨经》所记载的心法运行了一个周天，只是隐隐感觉了到“冰极阴火”的强大。但他还没有来得及欣喜，冰极阴火便开始在经脉中疯狂逆转，与体内原本的冰蓝色道力相撞并爆发，那种因为极致属性的道力碰撞而产生的强大力量，竟险些将他活活炸死。
五道道祖本源心经绝不可能是假的，因此，墨寒经过一番仔细思考，感觉问题的根源应该是在自己的体质上。
“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秦阳放下了酒碗，道：“墨寒，你到底是什么体质？”
“我也不知道。”见秦阳发问，墨寒又是思考了好一会儿，摇了摇头：“村长和村子里的老人们都说没见过这种体质，不过，好像不弱的样子。”
其他四人对视了一眼，脸色都有些怪异。
岂止是不弱，简直强得近乎逆天！身具那么强的死之力不说，承受碎灵炼鬼术那种残忍到极致的秘法都依然活着，这样强大的体质，岂能是一个“不弱”就能概括的？
“我在我医家前辈的手记和自己看过的一些典籍中都没有见过关于你这种体质的记载。”秦阳沉吟道：“这种体质可能在大陆上极少出现，或者根本没有出现过。如此强大的体质，如果出现过的话，怎么可能没有记载？”
“哈，没准儿墨寒的这种体质太过逆天，被有些人刻意抹去了。”柳下跖嘴里还嚼着烤肉，大大咧咧地道：“就像当年姬氏双贤创立大周之后，不也是大费周章地抹除圣者商汤所创立的大商朝痕迹吗？墨寒，也许你就生了一副招人恨的体质。”
他说完，见其他四人的目光同时望过来，有些诧异：“我开玩笑你们也信？”
“不排除这个可能。”颜靖淡淡地道：“想当初‘天绝死体’陨落后，诸子百家不也是竭力抹杀他的存在吗？只是没有大周朝做得那么过罢了。”
墨寒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当初大周朝做了什么？”
“你对这些很感兴趣？”颜靖微笑道：“那我就说说吧。”
显然，秦阳，柳下跖，荆轲等人都没有听说过这些，经颜靖这一提，顿时来了兴趣。
“我在杏坛经楼中曾将一堆近乎破烂的竹简拼凑完整，并从上面依稀了解到一些内容。”颜靖缓缓道：“大周朝的创立者武王姬发在赢得封神之战，诛灭商朝最后一位君主帝辛，也就是商纣王后，除了将一些有名望且投靠大周的人留下之外，下令屠杀商族子民。”
“屠杀？”墨寒心头一跳，想起了先前以青石窄桥来到此地时，在桥下深渊中见到的那些如山的商朝尸体。
“没错。”颜靖道：“而且是灭族屠杀。当时的商族是春秋大陆第一族，族中人数已逾五千万。经此屠杀之后，除了被某人保留下来的一条支脉，其余的商族人在一夜之间全部消失在大陆上。”
“这……”荆轲等三人顿时咋舌，一夜之间将近五千万商族族人处死？这简直是一起震世凶案！
“仅仅一夜之间，鼎盛无比的商族只留下了十万老弱病残。”颜靖叹了口气：“而武王所在的姬族，则成为了第一大族。”
墨寒突然开口：“难道大陆上的人们就眼睁睁地看着商族被灭而无动于衷？”
“纵使不忿，又能如何？”颜靖叹道：“要知道，武王姬发可是当时的大陆第一强者，麾下更有强兵猛将无数，但凡是反抗与不忿的声音，都在极短的时间内被武王姬发以雷霆之势戮灭。”
其他四人沉默，帝王之争果然残酷无比，完全是以血和骨铺就前路。近五千万人的大屠杀，说是尸山血海也不为过了。
好久，墨寒才问道：“你们借青石窄桥来这里的时候，有没有在深渊中看到什么东西？”
颜靖等人一愣：“深渊下面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没有，你怎么这么问，难道你看到了什么？”
猛然间，几人像是有一种突然被恐怖的目光扫过的感觉。即便像颜靖，荆轲这种修为已经破入地道的高手，也感觉身体发凉。
墨寒张了张嘴，之后摇头：“我什么也没有看见，什么也没有。”
其他四人都觉得刚刚实在太过反常，那种目光究竟来自何处？要知道，颜靖已经以道言乾坤将周围隔绝，那种目光居然能穿透道言乾坤？
他们也觉得此刻的墨寒有些古怪，他就那么坐着，浑身上下却突然被汗水浸了个通透，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而且，此刻他的眼睛里满是惊惧，像是遭遇了特别可怕的事情。
几人都没有了吃喝的心情，将东西收拾了一下后，各自盘坐入定。修为最高的颜靖和荆轲则主动提出守夜，刚刚种被扫视的恐怖感觉让他们无法放心。
墨寒稍稍平静，闭上眼睛盘膝入定，却还是一阵心悸。
刚刚他脑海中浮现出了自己在青石窄桥上，向下所看到的那些几乎将深渊填满的商朝尸体的情景时，紧贴胸口的白色鳞片突然剧烈颤抖起来，迸发出一种几乎让他灵魂崩溃的恐怖杀意。
那种杀意实在太过于恐怖，直接冲击灵魂本源，让人无比心悸。相比之下，墨寒之前在赤红色巨宫中遇到的杀宗弟子，以及之后遇到的云青诗所散发的杀意只能用过家家来形容。
他知道白色鳞片之中有一个让他感觉无比亲近的灵魂，正因为如此，他才没有将这枚有些邪性的白色鳞片丢弃，反而是一直贴身藏着。
但此刻他突然意识到，白色鳞片并不简单。内蕴的神秘灵魂生前究竟强到了什么程度，光是杀意就几乎让他灵台崩碎！
他回想起先前的一系列遭遇，在封禁镇龙柱的那座古殿中，突然出现的凤影第一句话便是“何人闯我封神宫”？
封神宫？以封神二字命名的宫殿，莫非和大周朝有关？
封神之战是春秋大陆历史上的大事，历时三百余年最终以武王姬发战胜暴君商纣王结局。它终结了统治春秋大陆将近八万年的大商，并开创了统治大陆整整一万五千年的大周朝。
因为封神之战，姬氏双贤名垂千古，与轩辕大帝，夏皇大禹，圣者商汤等盖世人物并列。
白色鳞片出自镇龙柱，被封禁在名为“封神”的宫殿中，难道与那场旷世大战有什么关联不成？
诸多疑团在脑海中交替，墨寒想了好久也没有任何头绪。
感受着此刻紧贴胸口的白色鳞片所传出的温热，他有些自嘲地笑笑，自语道：“墨寒，你想那么多干嘛，你连自己爹妈是谁都还没弄清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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