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冽一怔,莫名地就觉得心一软,还有点想掩饰:“没有啊……”
“我知道的。老师偶尔的眼神能让我感觉到。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说……我待在这个牢笼里已经太久了,我也知道很多人想像我一样衣食无忧都不可能,可我已经要窒息了。这就是网上说的矫情吧?但是,我想变得与现在不一样,我想有一天如果我死去,还有人会为我流泪。”
轻柔的声音通过集成线路飘散而来,司徒冽心莫名地一抽。忍不住望着听筒,似乎想透过它望见此时大小姐的表情。
“别说这么伤感的话,你可是莫家的大小姐……”
“然后呢?有谁记得我?一个衣食无愁的白富美?一个只有钱的大小姐?我死了,你会记得我吗?老师?”
带着些微湿润的尾音让司徒冽的心再次颤抖。
他有种冲动,想说我记得,我会记得你。但嘴巴动了动,什么也没说。这种不负责任的承诺,是给不起的。
一时间房里静谧无声。
总会有些任务需要巧舌如簧,舌灿莲花,司徒冽早就练就不用心,不用情,吐露最美的情话,说出最煽动的言语。
但这一刻,他什么都没说,他面对的不是任务对象,不是要诛杀的目标。若说有什么是莫芷晴让人怦然心动的,唯有那颗纯粹干净的心。
一个拥有千亿家产却孤独的小公主。
这真是很糟糕的脑补,司徒冽想。
身为杀手,不需要太多想象力。但他还是忍不住……猜测着此时莫芷晴的神情。
“……所以,老师你教我枪法吧!”
噗……
刚才那点伤感外加悸动全都毁在了这句真知灼见上。
司徒冽扶额叹息:“大小姐你思维跳跃能力可以再强一点,我会考虑介绍你去宇宙航空中心接待外宾。”
“老师?”
“你是怎么把让别人记住你跟教你枪法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的?”
“枪法好可以当英雄啊,当英雄就会有人记得啊。”话筒里传来莫芷晴清凌凌的话语。
沉默了片刻,莫大小姐听见听筒里传来司徒冽半是叹息的声音:“我被你的天真打败了。”
“老师,教我吧,教我好不好?”
“好好好好……”
“爷爷说……”
“好!”司徒冽终于崩溃,凶神恶煞地吩咐:“现在你给我赶紧上床睡觉,赶快!”
“可是……”
“去睡觉!”
“嗯……老师不是说要我晚上陪你作为谢礼吗?不过来吗?”
“……大小姐,你马上立刻赶紧给我闭嘴,上床,睡觉!”
“哦!晚安。”
听筒里传来咔哒挂线声,倍感虚脱的司徒冽往后一倒,躺在软绵绵的床上。莫家财大气粗,客房也布置像正房一样舒适美好。他就这样保持着躺倒的姿势,闭眼回想着最近发生的一切。
被捕,拷打,越狱,曙光……纷杂混乱的画面一一闪现,他或愤怒或藐视一切,在熟悉的冷笑中所有画面都沉淀进黑暗中,只有一张女孩子的脸慢慢浮现。她带着麋鹿般的眼神望着他,半张的嘴唇欲语还休。
司徒冽挥了挥手,似乎借此可以将这一切都抹掉。
晚安,司徒冽。
他嘴角微扬,有些自嘲与恶作剧地同自己道晚安。
要知道,在这世界上,他也是独自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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